召公虎眼神黯淡,问道:“听闻先生还有破赤狄之策,还望不吝赐教!”

    蒲无伤沉吟半晌,道:“无伤年少轻狂,看来方才是大放厥词也。十多年前,赤狄就已锋芒毕露,如今看来,更是强于往昔。光是赤狄这鸩鸟之毒,就难以对付之极。”

    “孤有一事不解,”召公虎问道,“先生方才说此毒鸟长在南蛮热毒之地,可赤狄人生活在北疆,又如何得到如此剧毒?”

    “这便是无伤困惑所在,”见又聊到擅长领域,蒲无伤端起一爵,抬头一饮而尽,“鸩毒,乃毒药中最为稀缺者。物以稀为贵,放眼天下,此毒可谓少上加少,稀者有三。”

    “愿闻其详!”

    “鸩鸟习性特殊,只生存于南蛮,不离沼泽之地半步,北方根本无从见得,此稀者一也;鸩鸟体型巨大,难以捕捉,而其制毒之术又秘而不宣,仅少数人口耳相传,此稀者二也;因其毒甚剧,制毒人十有八九丧命,故此毒极难炮制,此稀者三也。更是从来没听说北方戎狄可掌握此毒者,故无伤疑惑。”

    召公虎闻言,愁眉不展:“赤狄绝非善类,乃是孤过于轻敌也。”

    蒲无伤沉思片刻,道:“不过,赤狄所使之鸩毒用量不多,无伤只在其箭头少量发现。且鸩毒只溶于酒中,我观毒发身亡的将士症状,大多倒不是因鸩毒而死。”

    召公虎问道:“那是何因?”

    蒲无伤道:“无伤还未查明,倒像是中了一种独特毒气。不知此次与赤狄交战,可否有甚异常?”

    召公虎沉吟道:“前几日赤狄人围困赵邑,倒不过普通围城而已,战法上也无特别之处。就在今日,阵前突然出现一群黑衣祭司做起妖法。”

    “黑衣祭司?妖法?”蒲无伤突然来了兴趣。

    于是召公虎把方才遇到赤狄祭祀作法、放火焚烧尸体,随后程仲辛如何在林中被毒箭射伤之事都说了一遍。

    蒲无伤闭目冥想了一会,道:“这确实不是赤狄一贯之作风,赤狄虽然作战悍勇,但并未听说有如此阴招邪术。想必这黑衣祭司,便是鬼方遗孓无疑也。”

    召公虎道:“这些黑衣祭祀有鬼方邪术,难怪能让赤狄诸部落如此听命。如今程老将军之子程仲庚仍然生死未卜,将奈何?”

    蒲无伤道:“无伤曾听闻上古鬼方之秘术,名曰‘尸咒’,即炼制极其阴损的尸毒,焚烧尸体便可放毒。今日,想必是用尸毒配上鸩毒,可谓毒上加毒。只是这尸毒太损阴德阳寿,一旦练成,练毒者也活不了几日。”

    “果然一切不出公石焕老将军所料,”召公虎又道,“今日先锋战士一靠近那焚烧尸体的火焰,就感到眩晕虚弱,可是中了尸毒?”

    蒲无伤道:“很有可能,但一切都需要无伤前往战场一看。”

    见弱不禁风的蒲无伤执意要身赴险地,众将帅皆赶忙劝阻。

    蒲无伤则摆摆手,若无其事道:“无妨,赤狄想必已经撤退多时也。”

    众人大疑,问蒲无伤何出此言。

    蒲无伤道:“尸毒炼制之处,毒性极强,许久而不能散,赤狄必无法久留。此外,赤狄选择这时放毒,乃是下策、必有缘由——或是元气大伤,或是隐藏实力。待我们骚乱,便趁此良机撤离战场。”

    “若赤狄真是因撤退而放毒,孤心略宽也!”闻蒲无伤之言,召公虎眉目渐渐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