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无伤对召公虎还是大有好感,老太保是自己刚谋面的“老熟人”。当然,蒲无伤料定对方对前事仍蒙在鼓里,虽早晚会告知缘由,但显然不是现在。

    “不是无伤有意拖延,中毒者毒性未发至极致,急亦于事无补也!”蒲无伤摇头晃脑,继续之乎者也的高论。

    “毒性未发?”程伯休父又问。

    “毒性未发到极致,如何以毒攻毒?”蒲无伤在心里又暗给老将军改了药方——一斤巴豆足矣!

    又等了片刻,蒲无伤见程仲辛已然只剩出气、不剩进气,这才点了点头。他有条不紊地取出刀具,用利刃割了小块黑鸩喙,碾磨成粉,撒在程仲辛的伤口,又碾碎一颗药丸,用水冲泡后让其口服。

    他做这一切,就如同在灶厨内烹饪一般,丝毫不像在治病。蒲无伤才不去关心他人感受——不用想都知道,围观者的下巴都惊讶地快掉地上。

    多说无益,疗效自会证明一切。

    不一会儿,只见程仲辛伤口脓水排尽、血色转红,脸上也渐渐露出红润之色,他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程小将军休息静养三两天,即可痊愈如初。其他将士如法炮制,亦可恢复!”蒲无伤平静对太保道。

    只听见伤兵营内一阵如释重负之声,伤者大多神志不清,而围观的将士们则发出了阵阵欢呼。

    “蒲先生妙手回春,刚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程伯休父是人群中最激动的,他感激涕零,连连拜谢蒲无伤救命之恩。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神农传人职责所在,不必多谢!”蒲无伤此刻笑得很腼腆,同孩子一般。或许,巴豆又可以换成黄莲或牛黄。

    治疗完程仲辛之后,蒲无伤又忙碌好长一阵,才算把兵营里的伤兵医治完毕。

    此时,已近黄昏。

    很快,晚食前,周王师大部分中毒将士都缓了过来,并没有发生严重减员。

    但蒲无伤不觉得这帮军汉们可以长舒一口气,毕竟,赤狄用上了鸩鸟剧毒,还不知道后面还准备着什么新鲜毒物——防患于未然,这可是神农氏医术的精髓。

    “禀太保大人,这些皆是排毒养元之草药,”蒲无伤给召公虎递去一大包草药,“每日给将士们熬制,便可抵御赤狄释放的毒气毒烟。”

    召公虎深作一揖,感谢再三,下令安排筵席,好好答谢蒲无伤。帐内其他将士也纷纷起立,对蒲无伤作礼。

    席间,召公虎对蒲无伤的身世很感兴趣:“蒲先生可是蒲国后人?”

    蒲无伤表情瞬间凝固,叹口气道:“正是!蒲国不幸,十余年前被赤狄灭国,蒲氏子孙辗转流离,散若浮萍……”

    只要不论医理药理,蒲无伤其实并无谈兴,更别说是这种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召公虎似乎很自责:“此皆是当年周王师救援不力,蒲国、杨国之血债,早晚要让赤狄血偿。”

    蒲无伤摇了摇头:“这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