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个月的禁闭很快也就过了,她以往在姬家的时候,也鲜少出门。

    叶芸娘知道姬嫣是怎么想的,但自己乐意深居简出是一回事,教人罚了强迫不得出完全又是另一回事,太子凉薄,今日为了几盆花翻脸无情,来日就有可能为了一个女人逼迫太子妃。这完全就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姬嫣摇摇头,示意叶芸娘不必多言。

    她们转身离去。

    姬嫣回过头看了眼那盆被她重新扶正插回泥壤的白盏菊,那花朵沾了粒粒香泥,花瓣微微摇曳,不胜怯弱。

    其实姬嫣不敢说,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这花不论外形品貌,都似梦中一人,一个曾带给过她无尽痛苦和挣扎的女人。

    或许是连日跋涉,加上新婚,心情大起大落,出现了一丝恍惚吧,近来失眠多梦,定然也是胡思乱想的缘故。

    姬嫣不再去想,在叶芸娘的伴随下回到了寝殿。

    璎珞与翠鬟服侍姬嫣梳洗,帮助她更换就寝的衣袍。

    姬嫣身着寝衣,叫退叶芸娘,叶芸娘心头有愧,跪地认错道:“娘子,都是奴婢的过错,奴婢自作主张,本是一番好意替太子殿下收拾院子,无意中发现墙角摆了不晓得多少年的菊花,见那陶盆都出现了裂纹,想殿下与娘子新婚大喜,院中自然该有一番新气象,便擅自做了主搬了那两盆菊花,谁知道下人笨手笨脚将它们摔破了,这才招来大祸,奴婢更是不知道会连累太子妃,如果早知道……”

    叶芸娘跪在姬嫣面前,诚恳连声问罪自己,道自己该死。

    姬嫣微微摇头,“也许,只是殿下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吧,既然这样,我们以后待在自己这里就好,不去那边前殿了。”

    话音落地,寝房外传来敲门声:“娘娘歇了么?”

    是太子身旁的近侍伏海。

    姬嫣与叶芸娘对视了一眼,叶芸娘忙起身,给姬嫣将挂上的斗篷摘了下来为她披上,姬嫣低头系上锦带,扬声:“未歇,伏内侍有什么事么?”

    叶芸娘前去开门,更深露重,伏海的拂尘微微湿润,尖稍发亮,他佝偻腰,走近姬嫣,躬身行礼,“小人有几句话,要对太子妃讲。”

    叶芸娘虽然对太子不满,但这个内侍却还谦和有礼,她听见了,不由便皱眉问道:“难道是殿下反悔了,现派老内侍来说情了?”

    倘若真是这样,勉强可以原谅。叶芸娘自个身份低微,动了主人家的东西招罚无可厚非,但娘子是皇帝赐婚嫁进东宫的,太子动辄加罚,实在是未将太子妃放在眼底。

    但叶芸娘没有想到,她已这般递台阶了,而伏海居然摇头!

    叶芸娘咬牙:“怎么,那又是何意?殿下是觉得罚得不够,才成婚,便要与太子妃闹得这般难看,以至于惊动皇上不成?”

    “不不不,”伏海连忙摇头,“太子妃若是这样想,便是误解了殿下一番好意了。”

    姬嫣道:“伏内侍有话请说。”

    伏海点头,“是。殿下自幼母族失势,少年苦难,而今大靖又有皇后和楚王,说句大不敬的话,人的手尚且有手心手背之分,一碗水如何能端平?老奴不说,相信娘娘乃是姬相之女,进宫之前就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