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十四年,小寒。

    时间一晃便过去两月,或许是因为那天在浴殿内的一番对话,得到何甯玉的承诺后,陈苾彻底安分下来。

    即使这样并不能改变多少她的处境,反倒变回最开始的情况,除了每日两餐送饭的时候能见到人,院子再次落锁。

    日复一日。

    陈苾独自待在那处偏僻院落,送饭的下人是新面孔,虽然没有像之前那个人一样对她动辄打骂,但每回都不说话,对她摆出不理不睬的态度。

    渐渐的,陈苾有些记不得过了多久,对于时辰概念变得很模糊,也越来越孤独,那种孑立无助的感觉,好像已经被遗忘在这个地方,每一天都那么难熬,不断重复着枯燥的日子。

    有时她会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望着天空,或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持续很久很久,毫无目的地散发思绪。每当院子外面传来动静,哪怕是一丁点声音,都能吸引她的全部注意。有时她会小声地和自己说话,自言自语的时候,感觉也稍微没那么糟糕。

    就当陈苾以为会一直这样的时候,转折出现了。

    宫中年宴,何甯玉没留到最后,待到筵席行至中途就起身离开,丝毫没有理会同席的驸马。

    从入席到离席,何甯玉全程冷着脸,视线至始至终都没往旁边移,本就极其不耐烦的心情,在刘巡三番五次的试图搭话下,更是显得冷若冰霜。

    当她摆出极其憎恶的态度和难看脸色,刘巡脸皮也不厚,没坚持多久便败下阵来,讪讪收回那点小心思,安静地坐在一边,不敢多说什么话。

    可能是心情不好的缘故,何甯玉自身酒量差得很,却在筵席中多饮了几杯,起初没什么感觉,直到离宫后坐上马车,那股后劲才慢慢出现。

    她微微蹙着眉,手紧紧攥着胸前衣襟,拼命想压下那股反胃的负面感,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郁气。

    因为这场宫宴,一直被拒之门外的刘巡再次出现,而且俩人席位相隔不足半臂。当她见到对方时,脸色顿时拉下来,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恶心得很。

    在发现刘巡偷养外室后,虽然她很快将知情人一一处理,还把陈苾关在公主府里,想要掩盖这件事,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她忘不了那些人的眼神,忘不了胞弟投来担忧的目光,忘不了那几个妹妹脸上的淡薄笑意……一个一个,都深深扎在她的心底,即使无人当面议论,也不能代表他们不会在背后谈论。

    出宫后,返回公主府的这段路上,何甯玉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心情越发烦闷焦躁。

    马车缓缓停在府邸大门前,管事匆匆上前去迎,还没来得及说吉祥话,就听她冷声道。

    “把陈苾带来。”

    管事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很难看,情绪并不算好的样子。

    按照往年的惯例,宫宴应该没这么早结束……难道是在宫里遇到了驸马?想来确实极有可能,今年宫宴是由贵妃一手筹办,

    贵妃娘娘又向来不喜殿下,故意这样安排,恐怕也是别有深意。

    暗暗想了许多,管事面不改色地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