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何甯玉坐在妆奁桌前,微微闭眼小憩。

    侍女们端着木盘鱼贯而入,手脚轻快地为她卸下华妆,并摘下沉重玉饰。另有一名侍女用温水浸湿柔软棉布,轻轻擦拭她的手,从指尖一直到手腕,动作无比轻柔缓慢。

    可就当侍女起身,准备将湿布放回铜盆里时,不慎溅起水花打湿了她的鞋袜。

    何甯玉骤然睁开眼,垂眸看向慌张跪在地上的侍女。

    正当她要开口时,寝室外传来管事的声音,他将人带来了。

    何甯玉的注意力被转移,面无表情地抬手挥了挥,身边侍女们很快悄声离开。

    说是迁怒也好,心里愤懑发泄不平也没错。

    何甯玉看着屏风后的那道人影,突然有点记不得陈苾长什么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记忆中对方的长相早已模糊。

    “过来。”

    她微微倾着身坐姿放松,一手搭在腿间一手撑着榻边,语气听不出情绪。

    屏风后的人停顿稍许,安静地走出来,无比顺从地跪在她脚边。

    陈苾低着头,看不清此时的神情。

    何甯玉凝视着跟前的人,心情莫名不悦,她想看对方惊慌害怕的样子,可这个角度连额头都看不见,脚尖微翘,仍半湿的鞋袜抵在对方喉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挑起下巴。

    温热的水早已冷去,在小寒时节格外冰凉,惊的陈苾一颤,感觉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呼吸都有些不由自主,逐渐急促且沉重。

    “殿、殿下……”

    何甯玉的目光落在她那张脸上,看起来确实瘦了许多,双颊不见肉感,下巴也是尖的,显得人格外清癯。无意间与自己四目相对时,眼里带着一丝瑟缩,慌张移开视线。

    何甯玉微微挑眉,似随意道:“今日宫里头年宴,驸马也在。”

    听到这句话,陈苾陡然紧绷起神经,不是因为恋慕刘巡,而是因为她很清楚,昌平公主说这话的意思。

    果不其然,何甯玉很快又道:“你知道本宫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

    陈苾脸色煞白,看着她淡淡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说。

    何甯玉嘴边的笑意冷得很,眼神像毒蛇,细细打量着她全身,从头到尾。

    “本宫想啊,怎么没提前得知他也去呢,要是早早地知道了,就不会空手而去……”

    陈苾还在发怔,目光呆滞地看着她,那张娇艳倩丽的脸说着无比狠毒的话,令人心生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