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豪气冲天,酒尽杯干:“阿龙知道,幸而还有阿幕,可以一醉方休!”

    两人素来亲如兄弟,喝起酒来,各有各的豪气。

    阿龙从不喝酒,今日不饮则已,一饮连尽数斗。全仗内功精湛,才有如此酒量。虽是如此,伤痛之中,醉意更生,只觉浑身上下,飘飘荡荡,荡荡飘飘,那得不能再紧的心弦,终于少有放松。

    卓幕也是醉意浓浓:“阿龙,对不起。我的兄弟,害了你最好的兄弟。”

    阿龙连连摇头:“阿幕,你不知道,我是说不出的羡慕你。”

    卓幕面露惊疑:“羡慕我?”羡慕我自讨苦吃?羡慕我迷失八婆?

    阿龙连连点头:“是啊!俗话说“有容乃大”,阿龙今日之失,便是没有你这等容人的大气!”

    卓幕低头细想,忽然大悟,借着醉意,连声宽慰:“阿龙,俗话说“得失随缘,心无增减”。你尽管放心,她是上天派给你的小精灵,晶莹剔透,冰雪聪明,自是和你有缘。无论如何,决不似我家那个,朽木不可雕。”

    说话之间,又听有人小扣院门,阿龙如同脚踩祥云,出去开门。举目一看,心下惊呼:“丘山?”

    丘山毕恭毕敬,深施一礼:“大将军,小人素来与黑哥亲如兄弟,今日不舍,送他一程。”

    阿龙满心感动,拉住丘山的手,向屋内走,只觉眼泪在心底翻涌,不尽奔流。

    丘山一边恭敬祭拜,一边口中轻声说道:“黑哥,你若在天有灵,定要助我找到真凶。我要为你报仇,替荷妹妹洗冤。”

    阿龙闻言一怔,开口急问:“丘山,你如何能够断定,凶手另有其人?”

    丘山深深一礼,正色说道:“荷妹

    妹仁义,不可能杀人。”

    阿龙心生希冀,嘴上却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与她相识日短,怎能如此断言?”

    丘山低头看向梓棺:“丘山曾经细细想过,这世间,人人都有可能杀害阿黑,唯独不会是荷妹妹。”

    阿龙急问:“何以见得?”

    丘山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其一,荷妹妹最是敬畏生命,在她看来,帝王将相,绝世英雄,高不过万众,贵不过苍生。其二,在荷妹妹心中,西蜀与东吴,南虞和北鞑,并无差异,绝不会为了任何一方,厚此薄彼。其三,荷妹妹天生就无攻击性,除非保护自己,除非自卫反击,绝无杀人之意。”

    阿龙闻言心生悔意:“亏我自认是她夫君,实际上与她形同路人,对她根本一无所知。我说她勾结外贼,毒害阿黑,确是有失公允,缺少实证。”

    一个转念,心中又想:“世上哪有绝对的苍狼?绝对的白鹿?便是我初上战场,只因不忍杀人,也曾形同懦夫。及至后来,为了家仇国恨,还不是硬起心肠,杀敌无数?”

    丘山微微一笑,缓缓一言:“天地间,只有一个“飞龙在天”;人世间,只有一个“青青之荷”。性相近,习相远。”

    祭奠完毕,深施一礼,便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