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心里一晒,金氏这话说的仿佛自己是来告明棠状的,还显得自己软弱无能,放着新婚丈夫出去也管不住,她面上颜色不改,仍然是一片笑意:“大郎昨天已有了悔意,媳妇倒不是为了这事来求太太的,我是想爷们有时候出门应酬,回来晚了也是正常,但毕竟夜深了,再去麻烦厨房也不好,不如在我们那院子里置个炉子锅灶,自己可以煮个粥啊下个面条什么的,也省了公家的事。”

    明家没有哪个院子里有小厨房,金氏自己的院里是不用,她或者明梁要什么,厨房都做的又好又快,而且从来不要钱,其他人就没这个好口福了,除了一日三餐并两道不知道做了多久的点心,哪怕再加一碗杏仁糊糊,也得交上十来个大钱。

    有时候厨房忙起来或者懒怠了做,直接拒了也不是稀奇事。明珍过去院里倒有一个小灶,孙姨娘身边的丫鬟会做汤水小食,专门做给她吃的,但金氏进了门后跟明老爷说一家人没分家哪有用两个灶的,也就直接给封了。

    今天银珠提了这事,她第一反应就是驳了,把明棠打发到远远的小院去住,还给他修上小厨房,倒让他自己当家做主快活了。

    而且真的弄了,公中难道不出钱买柴买碳发米发油,每月倒还得给他们多发东西,要是让各人拿着月例银子自己掏,让明老爷知道,倒显得她多小气似的:“家里不就有厨房,吃那个便是,再弄上一个,你妹妹们不得也要,一家子几口人,一院一个厨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分了家,像什么样子,还废银钱。”

    “太太说的是,只是厨房的妈妈有时候精力有限,哪能顾的所有,昨天大郎回来想吃口热汤水,王妈妈劳累,我就去厨房做了,”银珠捏着帕子,一脸恳切,“结果离的远,拿来就有些凉了。”

    金氏没想到银珠一点王婆子的不好没说,可句句都在怪罪她怠慢,哪有府里有下人,让做奶奶的亲自去动手的道理,她左右思量,开口和缓道:“那是她懒怠,罚她月钱就是了,只是小厨房这事还是罢了,开了这例大家都弄起来,帐都不好算。”

    银珠见金氏不松口,也不再多说,告辞退下了。秀荷扶着她的手,等离了正院才悄悄说道:“奶奶想要炉子,咱们自己弄一个便是了。”

    “哪有动火的事不告诉当家人的,万一到时候出了一星半点差池,可不都怪罪到咱们身上了?”银珠一边走一边皱了皱眉头,“太太这是轻轻放下了,再死缠烂打倒显得我们得理不饶人一样。”

    等回到小院,银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明棠居然还没有出门,不仅没有出门,还把她的早饭都摆在了堂屋,不仅如此,他一见到她来,还站起来迎了一下。

    银珠惊奇地看着明棠,见他别别扭扭的在地上转了个圈,犹犹豫豫的低声说道:“昨天晚上谢谢你……”

    银珠心里了然,原来是为了那一碗面的恩情,便点了点头:“大爷不必谢我,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就当是我谢大爷当日回门时为我说话吧。”

    银珠不提回门倒好,一提回门明棠更是羞愧,他又想起银珠进门还给母亲供了佛经,更显得自己胡乱揣测心胸狭隘。又想起银珠姐夫有功名在身,比自己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转念又回忆起昨晚被人嘲弄,累得母亲妻子都被口舌。

    他站在那里踟蹰半天,心里想法一个闪过一个,纷纷扰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银珠已经坐下吃饭,连忙陪着坐下,千言万语绕过来绕过去,最后只吐出一句:“我,我日后定会改了。”

    银珠正觉得今天的早饭难吃了不是一点半点,突然听他这么说,心里诧异,她抬起头看看,不知道明棠是受了什么刺激:“大爷若是改了,那确实是好的。”

    明棠一听这话,浑身舒坦,银珠果然是对自己好的,还勉励他。他一张俊脸红通通的,还未开口再表上几句决心,对面已经吃好告辞回了房。

    秀荷也是满心惊奇,扶着银珠回去的时候,甚至回头望了一眼。等进了里屋,她趴在银珠耳边充满好奇地悄咪咪问道:“大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脾气这般好?怕不是终于发现奶奶的好了?”

    银珠也不知道明棠怎么吃了一碗面就转了性,她摇了摇头,接着看自己从明琼那里借来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