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夕黛眉一挑,问:“你是认真的吗?”

    李谏冷眼看她,“你觉得我今晚费了那么多功夫,把我和柳乘月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只是觉得好玩吗?”

    步云夕哦了一声,“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也认真告诉你,诚如你方才所说,烟花很美,你也确实风华绝代,只是…你我身份有别,你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不过一江湖野丫头,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实在不敢高攀。”

    她对他不是没有好感,但她将来要嫁的人,可以是寒门子弟,可以是江湖中人,也可以是高门富户,唯独不能是王公贵侯,这短短数月的见闻,已足够让她看清楚,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谏皱了皱眉,“你所虑…未尝没有道理,但我并不介意。”

    步云夕:“我介意。我劝你一句,趁着如今用情未深,你还是悬崖勒马吧,不然将来等我离开长安,另觅佳胥,可有得你受的。”

    李谏:“……”

    半空中又炸燃一朵巨大的焰火,步云夕哇的一声,再不理会他,朝着焰火坠落的方向跑了过去。

    简直欺人太甚……

    李谏深吸一口气,看着半空中那腾腾升起,又迅速落下的烟花,一如他今晚的心情。他长这么大,从未被女人如此拒绝过,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今晚这钱……白砸了。

    正月初七这一日,皇帝亲往祖庙祭祀,所有宗室男子伴驾随行,包括太子。

    和往年一样,从辰正开始,朱雀大街的两旁早早便站满了欲一观天颜的百姓,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皇帝出巡。随着宫门开启,先是步出一队黑甲紫麟威风凛凛的护卫,随即是举着华盖的仪仗队伍,再往后,才是皇帝的座驾。

    往年的祭日,皇帝的座驾皆是六马拉驾的马车,为照顾瞻仰天颜的百姓,会将四壁的帘子掀开。今年却有些不同,皇帝的座驾不再是马车,而是改为由四头真腊国进献的白象抬着的步辇。

    四头白象身上皆披挂着金丝白绸,额上坠着金花银铃,神色十足。白象高大,背又宽,将步辇稳稳地固定在背上,皇帝一身衮服冠冕,端坐在步辇上,自有一番帝王威严。两边的百姓见了这架势,欢呼声不断,所经之处,人人高呼万岁。

    四头白象皆由象奴牵着绳子走在前头,太子李珩和靖王李谏则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伴驾在侧,宁王和李飞麟也策马跟在后头。

    太子今日颇有点意气风发,他自两个月前便开始安排今日一应事宜,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尤其这白象步辇的主意,也是由他提出来的。皇帝很是满意,这步辇宽敞舒适,高高架在白象背上,比坐马车神气多了。

    步辇沿着朱雀大街,徐徐过了明德门,终于出了城。

    出了城后,李谏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方才在城里,两边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今日一早,他的右眼皮便跳个不停,隐约有不好的预感,生怕会出什么事端,还好总算出了城。

    他不由舒了口气,暗道这白象走得这么慢,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宗庙,又想到今早临出府前,秋水过来禀报,说王妃邀他今晚共膳。他当时匆匆赶着出门,没来得及细问,这会想想,有点思疑。

    自元日那晚,两人至今没碰过头,他作为被拒绝的一方,自然不会主动过芝兰苑找她,而她一向极少主动找他,如今就更加了。怎么忽然想起要和他一起用膳了?他有点疑惑,莫非这几日她想清楚了?知道后悔了?

    不然呢?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枉费自己那晚花了那么心思,若是别的女子,早就扑到他怀里了,就她矫情。算了,看在她迷途知返的份上,便给她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