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殷长离都吃了一惊:这座宅院都是自家人,他从不做防备,何人胆敢在外面偷听?

    进来的却是墨云。

    他手上捧着新鲜的果盘,是早熟的樱桃与枇杷,被阿戎一喝,有些颤抖地走过来。

    见他捧着果盘不知如何是好,殷长离便道:“放桌上吧。你何时来的,怎么不进来?”

    墨云低垂着头:“我、我方到门外,听见有人在说话,故而迟疑了。”

    阿戎冲殷长离点点头,殷长离这才放下心来:若要这不相干的人听去了与阿戎的谈话,倒是一桩麻烦事。

    “你可有事?无事就去吧。”殷长离扫了他一眼。

    墨云忽然跪下俯首道:“我已被公子赎出来多日,不知公子欲要如何处置我?”

    心中暗骂萧北洛多事,殷长离也不想这么个不相干的人住在府上,便道:“你想如何?”

    墨云依旧跪着,闻言抬起头来看了殷长离一眼,又垂首道:“墨云听凭公子吩咐。”

    “你先起来。”殷长离见他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鹌鹑样,心中不忍,“你可有家人?我送你回家去吧。”

    “不!”墨云闻言一惊,又跪下了,垂泪道,“我自小便被家中后母卖入白楼,早已不复清白之身,家人岂能认我!万望公子高抬贵手,不要将我送回去。”

    原来还是个有来历的。

    殷长离又问:“你本姓什么?”

    墨云道:“我本姓祁,父亲原是祁氏药行的当家人。”

    祁氏药行在启宁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却不知原来有这等污糟内宅事。

    殷长离道:“你不必跪着。既然如此,那我与你一笔盘缠,你自去谋生如何?”

    墨云脸色惨白:“公子不肯留我?既不肯留我,又何必将我从那泥潭中带出来……我这等身份,若无庇护,如何在这启宁城中平安度日……”

    阿戎喝道:“混账!公子不必多说,从哪里来就送回哪里去,哪来这么多事?”

    墨云面上一片死灰,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殷长离头疼道:“罢了,你别吓唬他。赎你出来本就不是我,我不是你在白楼中所结识的那些人,身边也不留无用之人,你还想在我这儿过以前的日子是不可能的。”

    墨云一下子活过来了,差点又跪下:“公子容貌不凡,我并无非分之想。我已是弱冠之年,又岂敢再奢望以色侍人?我甘愿为公子府上奴婢,侍奉公子!”

    殷长离正要开口,阿戎却道:“公子不要再管他,我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