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孙权如此慎重,还真的是担忧他会被截杀。

    不是担忧魏国,而是江东功勋世家截杀!

    那天他不过感慨了一声,谷利便隐晦的进言,声称可以派遣百余兵马潜伏在江夏水道,佯作魏国巡察水军或水贼将郑璞杀了。

    这也给孙权提了个醒。

    拜那句“前番开疆辟土莫非襄樊之战乎”所赐,江东可是有不少功勋子弟,想将郑璞除之而后快的。这些人正处于年轻气盛、胆大妄为的年纪,且家中都有私兵部曲,纠集数百人易如反掌。万一数家合谋付之以行,未必不能将郑璞弃尸沉江。

    亦然,如此会破坏了汉吴两国互盟的时局。

    虽说盟约就是用来撕毁的,且江东亦不乏先例,然而此时与巴蜀反目并不符合江东的利益,能避免节外生枝便避免了吧。

    一路无话。

    水师至武昌时,竟不做停留便转道往公安而去。

    陆逊不屑见我?

    不由,郑璞心头泛起愤愤。

    先前途径时,因为未拜见孙权的干系,陆逊等督军镇藩之人不好擅自先见国使,故而没有停留便罢了,但如今却是为何?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诧异,吴国作陪的江东文吏近前,笑吟吟的解释道,“贵使,上大将军已然奉召归建业,故而大将军代为设宴以待。”

    呃........

    原来是归吴了。

    稍作释怀,郑璞微笑颔首作谢。

    旋即,又在心中道了声好险,庆幸自己匆匆离开建业了。

    无需多虑,便知道孙权急召陆逊归去建业是为何——无非乃是计议他所献之策了!

    莫看那日他对孙权慨然作言,声称什么破合肥下寿春、青徐在望、夺荆襄犹如探囊取物,看似践行两国互盟之谊、为吴国筹画雄起之机尽心尽力,但实际上这样的宏伟蓝图连出谋划策的他都不信。

    不是他居心叵测,在筹画时暗藏隐患什么的。

    而是他觉得以江东的兵制与偏安已久,很难戮力一心进取。

    如若是换成汉军的同仇敌忾,魏国淮右果真出现了可阴袭的时机,此谋划成功的几率或许能有六七分。

    但换成江东嘛,郑璞觉得一切天遂人意的话,合肥新城或可破之,但寿春城就莫作念想了。更后的席卷青徐等,权当痴人说梦罢!以水师称雄的江东,想在陆上攻城拔寨势如破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