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之智,无需曹叡颁发诏令便能猜测得到,在未来数年内,魏国各州郡都要推行与民休息、修缮甲兵的国策。

    且他还知道,以如今逆蜀占据了陇右与河西、贼吴夺了合肥新城,天下局势似是回到了汉中之战后的三足鼎立......

    真正的三足鼎立!

    差别,不过是逆蜀失荆南而补陇右及河西,且贼吴比先前更强盛了些。

    所以他也在思虑着,实力已然不复以一敌二的魏国,若是迎来类似“襄樊之战”的鏖战关中时,是否还有机会重演昔日魏吴联手战巴蜀故事?

    以吴主孙权与江东诸臣的秉性,应该会吧?

    如果依子元之言行事的话。

    是的,这个推断乃他长子司马师做出来的。

    在得悉淮南战事时的父子计议中。

    司马师此番来长安,乃是昔“浮华桉”的影响终于过去,他亦仰仗着父辈功勋与自身名气被庙堂诸公推举为散骑常侍,在受职的前夕被其母遣来倾听父辈的训导与叮嘱。

    但司马懿却没有半句叮嘱。

    对于这个迈入而立之年的长子,司马懿觉得已没有什么可耳提面命的了。尤其是他最近还从司马孚的书信中得悉,长子的发妻夏侯徽“暴毙”,竟是人为!

    是故,自作思虑的他,心中愈发觉得长子之言可行。

    轻轻拍掉积在肩上的薄雪,司马懿缓步下城墙归来都督署屋,且让人召来司马师,轻声而谓曰:“子元翌日便归去雒阳罢。前日所言之事,你自可寻时机谏于天子。事若成,乃你日后得入庙堂决策中枢的进身之阶;弗成,亦能彰你忠贞报国之诚,无需顾虑其他。为父这边,自会为你张势一二。”

    言罢,不由分说,就挥手让司马师退下。

    因为他也打算翌日便亲自巡视关中各部的状况,且还要赴贺兰山以南。

    在仲冬十一月末时,南匈奴刘豹归朔方郡安置妥当后,驻守在贺兰山以南的邓艾与费曜便联名作书来,呈上了一个很凶险的计策。

    那时,他以淮南的战事未见分晓,暂且搁置不做决断。

    但如今他觉得,此计策值得让他亲自赶赴实地考察一番,好衡量是否能推行的利弊。

    不管怎么说,若日后逆蜀来犯,必然会率先进军贺兰山以南嘛。

    先手图人,总要比被动守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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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县雒门聚,卢家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