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这才停下,简清装出满脸的不耐,道,“既然掌柜的非要送,那就只买一斤猪蹄吧。”

    钟掌柜这才松了口气,遣伙计去称肉,简清数了十个铜板给他,只等伙计拎着木桶出来。

    简澈躲在简清身后,扳着手指暗自算了算账,果然如姐姐所说,肉一点都不贵。

    当下一斤猪肉三十文钱,猪蹄方才在李记问的是十文钱一斤,而前两天钟记卖一桶下水就要五文,两相减扣,相当于他们今天买的猪蹄,根本没花钱。

    钟记的伙计钱串儿拎着两个木桶送姐弟俩一起回去,这会简清是他家掌柜要仔细照应的客人,他也不敢再说些买不起或是弄坏自家生意的怪话,老老实实地跟在简清二人身后。

    简澈偷偷回头看一眼钱串儿神色,小声和简清咬着耳朵,“阿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简清微微笑了一下,冲简澈眨了眨眼。

    之前买了下水,钟掌柜必然关注后续,而酒楼生意刚刚起步,经不起肉铺抬价倾销,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一个以退为进的主意。

    东市两家肉铺离得极近,生意冲突,又并非同一人所开,两位掌柜关系自然不会好。今日主要是靠钟掌柜脑补的“到手的冤大头要跑了”撑起局面,这种手段可一不可二,好在她也没有真想这样一劳永逸。

    这次钟掌柜吃了一个小亏,白送了一斤猪蹄,等下次她再来买肉,想来钟掌柜就不会耍些不入流的话术手段,双方也能坐下来认真谈谈供销物价。

    简清转了几圈念头,估算好之后预计来寻钟记的时间记下。三人一同离开东市,简澈想着回家吃猪蹄,脚步都忍不住快了起来。

    这时,城东和城南分界处的码头长坡上,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许林吃得畅快,等两碗油泼面吃完,不无遗憾地说道,“要是有口肉吃,肯定更香!”

    见简清淡笑应了,他这才匆匆出门,又去跑另几处报了异事的村县。

    即便许林不说荤腥,简清也正有此打算,准备等收摊后去东市转转,看看有什么买得起的肉食。

    卤牛肉和猪肉臊子,都是上佳的荤腥浇头。按照原身的记忆,本朝不禁牛肉,只是价格贵些,但也有许多老餮不顾高价,趋之若鹜。

    可原身记忆里的昂贵便宜,完全不能作为此时还在还债的酒楼的参考。简清估摸着价格,最后说不定只能买些边角料碎肉回来。但边角料相对正经肉食的品质绝不会太好,这让习惯精益求精的简清,着实有些难以忍受。

    罢了,待看了再说。

    简清端着食盘走进大堂,外面天色已经亮起,这会儿还在酒楼吃面的客人,大多是有几分闲暇的货郎挑夫,真正匆忙赶去上工的脚夫苦力揣着包子早已离开。

    不知怎么的,一直几乎不与简清搭话的食客忽然转了态度,客客气气打起了招呼。简清察觉出客人们眼神里的探究意味,再联系酒楼先前进过什么人,不免无奈。

    不知不觉,竟又沾了许家的光。

    许林没穿官袍,但逃不过这些走街串巷、顶会察言观色的货郎利眼。可此时若是专门解释,总会被当作掩饰,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任他们猜测。

    而简清落落大方、不以为然的模样,更加印证了货郎们的猜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目露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