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将她扶起,“你去求陛下,是他将你召出椒房。”

    卫子夫走了,离开了偏殿,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她踏出殿门时倔强无比。

    只是那个名唤念双的婢女,哭得厉害,痛诉着昔日冤屈,惶恐着皇后毒辣,但求不回椒房。

    “朕让你服侍何人,你便去,这是朕做的主。”

    大长秋一案不再追查,陷害卫子夫者为已死的赵瑜,这是他判下的最后一笔。而笔落时,他把墨砚砸了。

    “可恨!可悲!判不了皇后,判不了太后,判不了太皇太后,只能判个死人!”

    他的压抑也到了极致,刘婧只与他一杯清茶,“牢里的窦完是那般猖狂,什么都不说,他是料定皇族母会保他。”

    “陛下,”门外的人抖了抖声音,几分胆怯,“太皇太后有请。”

    这实在来的不是时候,往日他也不会做甚,可今日他恼得厉害,大斥道,“朕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朕的天下,是朕的未央宫!”

    他呆呆坐着,看着前来传唤的宫人离去。这一次,他不想失败。在推行儒术的路上死了太多的忠臣良将,他终究没能达成期望。他常说是他是负了他们的苦心。

    浓浓的香薰在殿里回着,渗在他的鼻中,叫他咳嗽不止。这是他的妻,皇后走时留下的安神之香,借着烛火他走到了香炉前。热度已经灭了,灰烬积满了,快要溢出来了,而陈阿娇还是记不得,他受不了这些香薰。

    “咚!”刘彻踢翻了香炉。

    被惊醒的王全匆匆赶来,匍在地上细细清理着,幸而他是贴身伺候的,否则定要被怪罪。

    “陛下这是怎么了?”门外把守的卫士问道。甘泉殿犹如牢笼,到处都被监视着。

    刘婧急出了殿门,装得垂头丧气,“陛下国事烦扰,本宫也不知哪里惹了他。”

    “公主!陛下言说过分,莫放心上。”王全喊道,他到底侍奉过先帝,有所分寸。天子的失态已经够多,若再传到长寿殿的耳中,不知又会有何事发生。

    一晃人影而过,那些卫士也便不再追问。刘婧再度入殿,却听到天子严令,“王全,出宫。”

    王全停了手脚,乌漆墨黑的手拭了拭眼角,不知所措。

    “朕说出宫!”刘彻涨红了眼喊道,一瞬难掩咳嗽,呛得满脸通红。

    “可是会惊扰太皇太后啊。”

    “那你就告诉皇祖母,朕要去祭拜先祖,她也要管朕不成!”

    刘婧看他着实恼怒,便道,“去吧,这里有我。”

    刘婧未有同去那片陵墓的打算,枯萎的肉骨罢了,何能解忧。也只有刘彻还相信先祖们对他抱以无尽的厚望。他是被教导成要成为君王的人,他的降生寄以着母后登上至高权位的厚望。为了有一个儿子,王娡用尽了一切玄宗,听起来可笑,可上苍还是垂怜她,让她有了一个儿子。也许是因为这样,刘彻骨血里就是为了皇位而生。而刘婧,作为母亲在皇族里的长女,亦曾被她与父皇寄以是个男儿的期望,可惜事与愿违,她不过是他们的失望,她的妹妹们也与她一样。这里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承载了我父母所有的失望,她是皇族与诸侯之间的棋子,可她,偏是不认这既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