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瘦小妇人泣不成声。

    这是罗不死前几年娶的发妻曲,迎娶的时候,曲才十六岁,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他姿色普通,但是性格温顺贤良,她身上没有一件饰品,衣服也是旧的,洗得泛白,袖口都磨得碎掉了。

    罗不死连忙把发妻曲放下,捏捏对方磨碎成缕的袖子,掏出几块金饼塞了过去:“莫哭,莫哭,为夫不是活着回来了嘛,你摸摸,”罗不死把曲的手放在自己的嘴上,“摸摸,快摸摸看,是活的,能喘气呢。”

    “嘻~”曲破涕为笑。

    又把金饼塞还给了罗不死,啐道:“你给妾身金饼做什么?你拿着,男儿在外的,你的花销比较大。”

    罗不死叹了口气,把金饼塞回了怀里。

    曲说的没错,他的花销比较大,就好像这一次,除了晋爵以外,他还领了十几块金饼的赏钱,可有同乡的同袍死掉了,他总不能不闻不问,在苏昂给足了抚恤后,他又把自己的十块金饼划了过去。

    再比如说以后吧,既然做了什长,进本地军伍得请同袍喝酒吧,这上上下下一来二去的,剩下的金饼还不一定够……

    “曲,你信不信我?”罗不死忽然道。

    “妾身自然相信夫君呢。”曲还是那么贤惠。

    “那就好,待会为夫说什么,你就帮衬着说话,二六子那家伙也会来,也会帮着说话,咱们要母亲松口,咱们要……去沉星郡洞图县,跟着都游缴大人过好日子!”

    “好。”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曲在罗不死的后面紧紧跟随。

    这时候,里面的屋子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可是生儿回来了?”

    “母亲,是儿子从沙场回来了,完好无损。”

    罗不死连忙应了一声,他本名叫作罗生,只是踏上沙场的时候,母亲为了图个好兆头给他改名叫作罗不死,他往母亲的屋子走去,还没进门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动作变得轻巧细腻,声音也努力压轻柔和的道:“母亲,生儿回来晚了,害得您老挂念……”

    然后就是跪倒下拜的声音。

    …………

    有了钱,不怕耗油,灯火也挑亮了一点。

    罗不死正跪在床榻边缘的地面上,一边给母亲洗脚,一边给母亲讲述在沙场发生的事情……

    “母亲,俺那屯长大人可是个厉害人物啊,而且他不喜欢打仗,连私斗都不喜欢,那次争夺屯长的擂台上,他往上面一坐,直接摆出三个,足足三个名动大成的篇章呢,谁都不敢和他打……母亲,生儿要是跟了他,那一定安全啊,不用害怕被谁派去做危险的事情,他知道生儿,从不给生儿太危险的任务呢。”

    “可南荒不比咱们这里,那边太危险了。”罗母还是摇头。

    这个不过四十多岁的妇人,此时干瘪瘦小,就好像已经年过六旬的行将就木,罗不死看着母亲苍老的脸庞,低下头揉了揉眼,接着给母亲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