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斐礼,别轻易地答应他任何事。”

    斐礼离开房间后没一会儿,老雄虫就如此告诫安德罗米亚。

    “放心吧祖父,我懂。”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被忽悠,“而且不是有您在么,他不会在您面前做什么的。”

    李努维却撑着拐杖从椅子上坐起来,无奈地摇摇头:“我会比你早结束,之后得先回去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不能陪你到最后。而且安德,你也已经成年了,我没法像你小时候那样一直陪着你。有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想办法。”

    “我知道的,祖父。”安德也跟着站起来,抱了抱老雄虫,“您好好休息,我可以处理好这些事的,雌虫叔叔们还等着您的信息素呢。”

    老人拍了拍安德罗米亚的后背,去了自己的卧室。

    “亚伯,你去休息吧。这里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了。”

    进来后一句话都未说的管家弯腰,取走小雄虫今日的需要洗涤的衣物后便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后,安德躺到陌生的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思考着今后的生活。她有许多选择,又因为太多的选择,反而不知该如何抉择。

    之后的几天里安德罗米亚乖乖地按照日程接受检查,她能和祖父见到面的时间只有午餐晚餐和晚餐之后的闲暇。尽管心中仍有犹疑,但安德没有将这些倾吐给老雄虫,反而总是在谈论她正在的雄虫文学。

    这本书李努维早就看过了,他忍耐着没有给小安德剧透后面的内容,只凭借她目前到的进度阐述一些观点和看法。研究所露台的虚拟景观与真实的景色几乎没有差别,他们在美丽的夜空下,每晚都会聊很久,直到寒风扑面。

    老雄虫离开研究所前的晚上,安德罗米亚说完了今天的内容,也道了别。最后忽然问了他一句:“祖父,您这次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嗯?挺好的。”李努维拄着拐杖站起来,摸了摸旁边还坐着的,小孙子的头顶,“别担心。”

    露台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安德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她看到了虚拟景观是如何演算日夜交替,甚至因此留下了泪水。

    第二天,拉哈特纳利没有在小雄虫的寝室找到人。眉头一皱想启动紧急防卫模式,幸好有被安德打发回来的管家告诉他安德在露台一夜未归的事情。

    “小殿下,做检查的时间到了。”拉哈特并没有权力置喙雄虫的任性,他找到人之后,只冷淡地提醒了一句。

    所幸安德罗米亚实在是个脾气好的雄虫,她起身,难得没有对自己未按照约定待在房间里的行为道歉,沉默地跟在研究员身后开始今天的检查。他们那些检查的仪器看起来十分精密,凭安德的知识着实瞧不出是做什么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知道,顺着软管被抽出的这几管血液,将来可能会被用于哪些项目。

    “我的血,你们会拿去克隆或者人工培育S级雄虫是吗。”

    正在封存试管的拉哈特被安德冷不丁的提问弄得动作一顿,他背对着小雄虫,依然冷淡地回答:“不会。”

    手臂的伤口已快速愈合,安德罗米亚轻轻笑起来。拉哈特并不明白雄虫的笑声是什么意思,只将封好的试管放进某个像冷柜一样的设施内。今天的日程到此就结束了,之后的工作不需要安德罗米亚参与,他于是示意雄虫离开。

    一直表现得很顺从指示的小雄虫却没有立刻离开房间,拉哈特转身时,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小雄虫正站在那里,紫罗兰的眼睛看着他。透过那双眼睛,他不由得回想起那日见到的庞大虫躯,以及本应被丢弃,可是现在仍旧留在他这里的,被虫躯撑坏的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