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站在那里,闲极无聊干脆就欣赏帅哥:这家伙已经十八岁了,眉眼越来越黑,再配上极为挺直而有形的鼻梁,不薄不厚紧抿的嘴唇,比起前两年,越发地显得英俊逼人。身高也不知是何时忽然就窜了上去,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身材也变得高高大大。有一次她早上来喂鸟,正遇上他练功,那宽阔厚实的肩膀,浑身健美的肌肉,仿佛一只正准备捕食的豹子,身形优美而蕴含着可以瞬间爆发的力量,足把她震撼了一把。

    “好看吗?”正奋笔疾书的人忽然发出一声问话。

    绿竹和烈威一愣,对视一眼,不知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问谁、指的什么。

    见绿竹没有说话,傅衡转过头来,看着她,再一次清楚地道:“本公子好看吗?”

    绿竹愕然,随即微红了脸。不过这种不自然只一瞬间,便被她抑制住了,换上一副落落大方的表情,道:“好看。公子眼如点墨,鼻如悬胆,肌不敷则白,唇不点自红,是绿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调戏的人反遭调戏了!

    傅衡看着绿竹,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放下手里的笔,他站了起来。走到绿竹面前,忽然伸出手,揉了揉绿竹的头发:“你啊!有哪个姑娘这么不害臊地赞美男人的?”

    梳得好好的头发一下就被揉乱了,绿竹恼怒地一歪头,避开他的爪子。

    “本公子离开山庄有多久了?”傅衡忽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

    “有多久了?”绿竹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拧着眉头,细细地想了一回。这才掰着手指。认真地数道,“公子好像……好像是六月初二离开山庄的。哦,不对不对。应该是初三,到今天,一、二、三……嗯,公子在外面呆了十七天。”

    傅衡越听。脸色就越黑。听到后面,咬牙切齿道:“本公子是六月初一离开山庄的。到现在已十九天了。”

    “哦,有那么久了啊?”绿竹眨巴眨巴眼,不明白面前的这位为何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傅衡看她这份懵懂劲儿,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挥了挥手:“好了,去做饭吧。”

    “哦。不知公子想吃什么?”绿竹的脑子顿时转到做吃的上头来了。做些什么东西给他吃呢?

    最开始被叫来给他做饭的时候,她曾使出全身解数给他做最特别、最好吃的。希望他吃爽了能跟唐宁远一样,给她打赏些银子。可这小气包。却是一文钱都没有,要赏也是赏几道菜,把她气个半死。所以后来再叫做菜,她便开始消极怠工,虽说不敢特意做得难吃,却也尽拣简单的做。

    她眼珠一转,有了:“这天也热,公子远道回来,想必胃口不是很好。要不,我做碗冷面给公子吃?”

    “冷面?是啥玩意儿?”傅衡看着她,满脸不解,“是冷的面?这个听起来不错。就做它了。”

    呃,合着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做冷面?绿竹顿时感觉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的秘方呀,又这么莫名其妙损失了一个。以前的中国,可是在唐朝就有了冷淘。她怎么知道这里的人竟然不懂得吃冷面呢?或者,是名字不对罢?反正说都说了,那就做吧。

    和了鸡蛋面,擀薄片,切成细条,再均匀地铺到蒸笼里去蒸一盏茶功夫。然后过一道热水,充分洗去面里的碱,再用井水冲凉,又用晾冷的白开水过一道。挑到干净的竹竿上放到风口去吹。这样沥干水分,经风变硬,吃起来口感更为筋道有嚼劲。

    趁着晾面的功夫,把绿豆芽的头摘了,起油锅,葱姜爆香,煸炒鸡丝和豆芽,调味起锅便成了浇头。再将面挑散后拌入适量的熟油,码入盘中,再浇上浇头,码上细如发丝的黄瓜丝,舀一勺花生酱,淋香醋和麻油、酱油,一碗冷面便做好了。

    就这么一碗简简单单的面,放到了傅衡面前。淡黄色的面,莹白的豆芽,翠绿的黄瓜,金黄的鸡丝,再闻到那股酸醋和麻油、花生酱混合地一起的诱人的香味,让傅衡不由食指大动。也顾不得跟绿竹多说,拌匀之后便夹了一筷入口。

    夏日炎炎的瞬间的凉意,米醋那种微微的酸,酱汁的鲜咸,花生酱的香,伴着黄瓜丝与豆芽的脆口,面的顺滑筋道,鸡丝微嫩的肉感,一时之间在口腔里组合成了一组美妙的乐曲,撞击乐的清脆,弦乐的悠扬,高音与低音,都配合得那么的和谐。

    而这一曲美妙乐章里,始终有一个主旋律,那就是芝麻酱的香味与浓稠顺滑。它无处不在,待要特意去寻它,仿佛又没了。这一份有意无意,若有若无,撩拔着你的心,让你欲罢不能,舍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