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惩嘴上不说,心里却觉着这位宋公子不仅没有纨绔少爷的烂脾气,性格居然这么温柔,对待女孩肯定很有一套,他的女朋友处处被人宠着,一定很幸福。

    ……不过这关他屁事?

    姜惩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了脑子,盯着面色微微涨红的刘良,静待他跨越心底的界限,说出藏匿心底的秘密。

    接下来足有十分钟,审讯室里寂静如死,两位警察没有继续追问,而嫌疑人刘良自己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终,还是对亲情的不舍战胜了他的恶念。

    “如果我说了,今天,我……我可以回家吗?”

    “如果你肯如实回答所有的问题,”说到这里,本打算开张空头支票的姜惩还是遵从职业道德,补充了后半句条件:“还有,被警方认定与此案无关,到时候打120救人的你说不定还能拿到一面锦旗。”

    “那、那就不用了,我……我只想回家。”刘良咽了口唾沫,感到口干舌燥,抓着面前一直未动的纸杯,将冷透的白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警察叔叔说的对,我爸妈是去年死的,但他们不是殉情,是被人杀死的!不管我怎么说,警察都不相信,也总是以什么证据不足的借口搪塞我,不肯再查那起案子,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们警察!!”

    宋玉祗飞快记录的动作稍有停顿,很快又继续下去,他感受到一道异样的目光,是姜惩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巧妙地掩饰了内心的震惊,状若无事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刘良情绪激动,双手握拳狠拍桌面,脖子上的青筋暴凸而起,接下来的话几近嘶吼:“我爸妈死了,同样都是人命,为什么你们不肯多消耗一点人力去查一查,只因为他们是老赖,所以就要低人一等吗?我配合你们调查这件案子,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也求求你们,把我爸妈的案子也查一查?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刘良竟然站起身来,姜惩下意识去阻拦他的举动,混乱间与刘良产生了肢体冲突。

    宋玉祗只见那人左腹受击后就俯下身子,仍咬牙忍着疼,压制着刘良的动作,立刻出手将人按倒在椅子上。

    就在嫌疑人的情绪恢复稳定,反抗也不再激烈,让二人放下戒心松手时,刘良竟然再次站起,在来不及阻止他的时候给二人跪了下来。

    往事是刘良心理防线崩塌的突破口,他连连磕头,向人乞求。

    姜惩一手按着伤处,单手把人扶起的动作有些力不从心,可对方还没站稳就又屈膝跪了下去,宋玉祗不得不把人拉回来,好生劝了一会,才让刘良的情绪真正稳定下来。

    宋玉祗又给人倒了杯热水,融了半条砂糖,是希望糖分能让嫌疑人多分泌内啡肽来减轻痛苦与负担。

    “那个姐姐……我其实知道的,那个姐姐早晚会出事,所以在她身上,动了一些手脚。”

    刘良抹去了眼泪,不停哽咽着,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供词也是语无伦次的。

    “爸妈死了之后,我没有参加高考,辍学带着奶奶来了雁息,是觉得大城市的医院一定能治好奶奶的病,只要能让奶奶活得久一点,我多吃些苦都不算什么的。最一开始,我是在一家理发店当学徒,可是我手笨,洗头发也会被客人投诉,老板可怜我家境不好,就给我推荐了个酒保的工作,让我和一个叫路易的人学习调酒。”

    “理发店的老板叫什么,他和路易是什么关系?”姜惩问道。

    刘良摇头,“老板叫托尼,我们都叫他托尼老师,我不知道他和路易是什么关系,只知道路易是奥斯卡的酒保管理,他三十多岁,在奥斯卡干了好几年了,想安排人进酒吧混饭吃不难,但是我……不会调酒,那时候也,一窍不通。”

    “所以,你是属于走后门才得到这份工作,不是无缘无故的吧?托尼和路易一定是有利可图,才会留下你的不是吗?”

    这回刘良点了点头,两手按着膝盖,迟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