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正堂只剩生明权一人,他站在偌大的堂内,国字脸上皱纹浅浅,身影孤零零而寂寞。久久,低声:“终是十年前的心软,酿成大错。”

    窗扉外,一道身影快速消逝。

    生德炎听见下人的回报。一脸凶相的脸上,那眼底涌动。他当真痛恨?!

    安静下来的平阳镇,静悄悄的丛林里,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漫步。

    她来到一丛草梗前,面前是一片凹陷盆地,隐隐有木牌林立。

    此处阴风灿灿,空气里无端湿得在草尖凝成一滴水珠,无人敢在夜里到访,即便远远经过,也是成群结队。

    这是平阳镇的坟墓,葬了方圆百里大多死者。

    生祀见到一个个飘浮的孤魂,布满了这片凹地。

    它们看到了她,像是刚离体的魂遇见还阳,长头白脸,张开猩红舌苔——

    来不及兴奋扑上,忽然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怖数倍的亡灵,倒退不已!魂魄一个叠撞在一个。

    重重叠叠,更是风声森森,像是鬼在嚎叫。

    它们宛若记起身前为人,一个个本能地揉了揉眼睛,望着她。

    它们不曾见过她,却有无法言明的力量矗立,并非完全克制它们,而是它们一遇上,像鬼遇到了轮回,任何都是渺茫,都是负隅顽抗,生亦不由天灾,死亦逃不过轮回。

    它们想逃,然而,生祀上身静静倚靠在一石碑前,它们根本不敢有动作。

    生祀食指指头朝前勾了勾。

    一个个孤魂不受控制地朝她指尖飞去,其余魂魄飘飘荡荡想要逃离、想要妥协,自己的魂被拉伸、扭曲,不成魂形。

    最终,还是飞向生祀的指尖,她指甲没有染丹蔻,透明,泛着自然莹莹浅粉,小贝壳般形状,规整可爱。

    它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待吸进最后一个孤魂,全部炼化为阴力。生祀收敛了气息。

    夜里,彻底恢复静谧。

    她依恋地靠在石碑上,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湿气。她还是最喜欢墓地,很亲切,像回到了家。

    即便不再有孤魂,没什么可吸收的,她依然喜欢待在这里。

    生祀脸蛋抵上一无字碑,幽眸闭合,舒服地小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