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桂西县令、巡检以上的土司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凌云城等候按台大驾,你黄玛胆子再肥,敢不让他们去么?

    这些土司,甭管大土司小土司,都得带上部分护卫人马,黄玛和他的盟友们手里也就两三千兵,到时候看得过来么?

    而高务实顶着朝廷巡按御史的名头,带着自己麾下三百多精锐家丁过去,身边又还有他岑凌几百亲卫狼兵,这就六百精锐了。到时候凌云城里谁拳头最大,那可说不定呢。

    他高务实可是按台!如果他突然下令拿下黄玛,黄玛也许胆肥敢闹事,可其他土司会跟黄玛一起闹腾?

    除非他们都疯了!

    岑凌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高务实把所有土司聚集在一起,哪怕是当场宣布拿下黄玛,也没有人敢出言阻止。相反,土司们一定会纷纷踊跃跳出来支持高按台——又不是要杀他们,关他们屁事?这种表忠心唱赞歌的机会还不抓住,莫不是傻?

    这个高按台的状元还真不是捡来的。岑凌望着台上面色淡然的高务实,一时心绪不定。

    此时此刻,岑凌已经毫不怀疑高务实能拿下黄玛了,他现在担心的事情已经变成了高务实拿下黄玛之后会怎样处理泗城州。

    对于桂西那些土司们,岑凌知之甚详。

    届时高务实只要没有脑子抽风宣布把泗城州改土归流,哪怕他当场罢黜了岑绍勋一系,随便换一个岑氏族人上台,估计也没有人敢多说半句!

    对于岑氏土司们而言,只要朝廷自己不把手伸进桂西就行,岑家那么多支系,论起血缘来,谁还做不得泗城之主了?

    岑凌都没注意到这场高务实搞出来的“新闻发布会”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在回明江城的时候,高务实把他叫了过去,和他并辔而行——高务实这个按台在这一点上有点奇怪,他似乎不太喜欢乘轿,而是经常自己骑马。

    “岑七公子,你和黄玛之间相争已有数载,本按相信,你在凌云城不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准备……”高务实微微笑着,道:“所以,本按希望你趁着本按还在桂南逗留的这段时间,早些挑选可靠人手,让他们提前做一些准备。”

    “不知按台所指的是?”岑凌试探着问道。

    高务实笑容依旧,道:“比如防止黄玛狗急跳墙的一些措施……以你岑七公子之能,这些事想必不用本按细细交待吧?”

    “按台过誉了,岑凌愧不敢当。”岑七公子略略思索,又道:“按台方才之举,实乃神来之笔。如此一来,当按台到达凌云城时,黄玛其实已经被孤立起来了,没有哪家土司会支持他的。甚至他的那些所谓把兄弟,多半也不会真的陪他一起去死。

    以下官之见,不如由下官派人先行试探一下这些人,或许会有所收获。”

    高务实稍稍思索,问道:“会不会有打草惊蛇的可能,反而生出变数来?”

    “会。”岑凌认真地道:“但下官可以控制好这种变数,让它向按台所希望方向的发展。”

    “哦?”高务实来了些兴趣,笑着问:“七公子不妨说得详细一些。”

    岑凌见高务实没有直接反对,不由精神一振,解释道:“按台容禀,其实黄玛与他那些所谓的把兄弟之间,之所以能结合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什么义气,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

    说到底,黄玛只是这群人中实力和胆子都最大的一个,其他人之所以跟他作乱,只不过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当时木已成舟,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二是他们也可以从我岑家分润更多的权力。

    似这样的联合,利来则聚,利去则散,只要下官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大祸临头、危在旦夕,他们是不会跟着黄玛一条路走到黑的——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让他们相信现在改弦易张还来得及,不说戴罪立功,至少能将功折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