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短短的一番话,连语气都没有多少起伏,却是一语中的,让落羽缓缓转过头去,迎上那双波澜不惊的墨瞳,心里好似长舒了一口气,神色都轻松了不少。

    “这就对了嘛。”遥思格格一笑,眼睛弯成一道弧线,又道:“死了只罪恶滔天的魔,管他是作的还是蠢的,他都已经死透了,不说普天同庆,也该是大快人心罢,有什么可愁的,到时候把他背后的人和沈临夜揪出来一块儿杀了,可得办个宴会好好庆祝一下。”

    对于这般轻狂的言辞,无奚倒还认同似的微微点了头,而后走到落羽面前,抬手轻轻拍去她肩头沾上的一点尘灰,不疾不徐道:“至于你的身世,就算狛戈所言不虚,你也无需着急,事实如何,我自会同你查明。”

    落羽听罢,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好。”

    “说得对。”遥思将手抱在胸前,随口接道:“不过是三千年前的事,上古那些老妖怪们都还没死绝呢,要查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的。”

    她话音落下,无奚将眸子划过去,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落羽忙安抚似的握了握无奚的手,再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环院而设的法阵已然被消耗,当着手再作布置,城里的风声应也差不多要过去了,现下就只剩下沈临夜一人,早做准备速速了结了才是。”

    言罢与无奚交换了眼神,便将明日起的打算一一向另外二人说明。

    到了这个地步,倒也不必再避开云念笙行事,虽说她无法亲手对沈临夜下杀招,但无论如何都不会阻拦于人,只是多少心里会不好受些。

    沈临夜能于城中布扰乱境,无奚却也早已用术法掌控了整座城的灵息出入,若是她想逃出去,亦或是什么人想进来将她带走,都会先被无奚所感知到,传送符又需要提前布置落点符,怎么想她都是插翅难飞的。

    句句在理,云念笙和遥思虽然对无奚暗中所行之事大为震惊,但也都没有什么异议,确认分工后,便各自去忙活了一阵。

    说是各自——实则也就只有两个人在忙,环绕在别院周围的法阵由云念笙主控,落羽帮忙布置阵眼,无奚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位王储殿下......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指点两句,真跟个活祖宗似的。

    法阵结好,再聚到一起商讨明日搜查细节时,却也再没有见到无奚的身影。

    “话说,顾琰叫来的人呢,虽说除非重明老儿亲自过来,你们天墟与沈临夜同辈的那几个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人都不见一个就过分了啊,她沈临夜还真的人见人爱不成,都舍不得让她死?”

    小祖宗说要庆祝,便还真斟上了酒,一边晃着面前的一盏玉杯,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道。

    “又胡说些什么。”云念笙将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转头瞥见遥思袖口粘上了些酒渍,却还是掏了软巾出来仔细为她擦拭着。

    “我天墟岂会在这种事情上徇私包庇,应只是路上耽搁了些,算算时间近日也该到了。”

    听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当然,也只是云念笙单方面受堵,待绕回正事之时,落羽才插了几句话,左右商讨完事时,已经是悄无声息地入了夜。

    再没有去将院中庭灯一一点亮的兴致,各自回房休息后,落羽一个人走在回廊上,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无奚平日里就不常露面,也估计是没什么话想要说的,但总觉得今日又有哪里不同。

    明明着急找出沈临夜的藏身之处,却不打算今日行事,愿意陪那小祖宗修炼血继封印,也特地推到了明日,是因着今日还有甚么要事么?

    这般想着先去那梨树庭院前转了一圈,透过布着空间境的圆门未能瞧见人影,便又折返了回去。

    周遭没有熟悉的气息,那么若非出了别院,就只能是在她自己的厢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