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楹对她安抚地笑了下,眸光一如既然的平静漠然:“事情究竟如何,还得当了渭州再做定夺。”

    车厢内静了下来,琼琚有些昏昏欲睡地点着脑袋,姚楹给她塞了一个软靠,自己拢过烛火,仔细照在方才没有读完的医书。

    终于,前头马车缓缓刹住,车夫一甩手中长鞭,利落捆了绳结别在自己后腰,他装上脚踏,恭恭敬敬地敲了敲窗框:“姑娘,咱们已经到了。”

    琼琚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眶,撩帘往外望了一眼。

    渭州城墙高余百尺,可见褚红翘角飞檐,深红灯笼错落着挂了一排,灯影憧憧,罩纱般浓雾中宛如野兽两粒猩红的眼睛。

    姚楹身边跟了姚相亲点的高手,一行人一直隐在暗处等待信号,见姚楹抬起手,掌心向内屈了些,立时现身,眨眼间神出鬼没到了城门守卫跟前。

    那守卫晚间喝了点酒,此刻正是迷糊不清,他只感觉一阵疾风袭来,本能反应举剑格挡,却忘了自己与同僚喝酒时早把佩剑扔至一旁,手中只剩个酒葫芦。

    一声惊呼锁在喉咙里,守卫骇然瞪大眼睛,然而身披玄黑披风的男子看不清眉目,手中亮出一个物件。

    “相府急奏,事关渭州事宜,还望大人放行。”

    男人的声音有如鬼魅,乍一听平平无奇,却让守卫浑身鸡皮疙瘩竖起。

    他抖着嘴唇:“你、你、你......”

    黑衣男人持着原先动作,俨然与身后暗夜融为一体。

    那守卫生得又高又瘦,看着和竹节虫似的,他眯起豆大眼睛,确实是相府章印不错,做不得假,再说,也没人拥有天大的胆子顶着姚相名头招摇撞骗。

    他嘟哝一声:“还真是相府......可相府的人来做什么?姚小将军进渭州也不过半月,现下又加派人手?”

    没人给他回答,反倒是刚去解手的另一位守卫一步三晃地走过来,他勾手压着自己同僚的肩膀,张口便是熏天酒气:“何人作乱?”

    这两守卫生得甚是般配,一高一低,一瘦一胖。

    高个儿说:“相府来的人,说要进城。”

    挨个儿混不信:“他说是相府的人你就信?上京城离这儿少说千里远,相府的人来这儿作甚?”

    高个儿守卫把信物拍到矮个儿怀里,不悦道:“那你自己看罢!”

    矮个儿逐字逐句地看完,又翻来覆去好几遍,狐疑的眼神落在眼前男人,又转转脚步,探向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他清清嗓音,问:“敢问车上何人?”

    来时姚相特意交代,到了渭州,不必继续隐瞒姚楹身份,黑衣男人便直白道:“车上乃相爷嫡女,琅窈郡主。”

    两人面面相觑,并不是没有听过琅窈郡主,而是闹不清,好好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来疫病横肆的渭州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