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时念卿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又亮又澄澈,每次冲着他微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那笑容,美好得就像三月里最温暖的阳光,直逼心房。

    在白暖遭遇暗杀,死得不明不白的那一刻,霍寒景的世界,便寒风呼啸、冰天雪里,死气沉沉得再也没有色泽与温度。

    而时念卿,是那缕唯一罩入他黑暗生命的暖阳。

    霍寒景也不明白,自己具体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只知道:她说话的声音,让他很舒服,她说话的表情,让他很舒服,她走路的姿势,让他很舒服,她出糗的模样,让他很舒服……哪怕是她睡过他的床,那糟心掉在他枕头上的头发,也让他很舒服。

    白暖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霍渠译大吵了一架,吵得很凶狠激烈。

    事后,白暖满身伤情地蜷在房间的飘窗上,映着窗外投射而进的黯淡路灯光,神情落寞地说:“小景,或许现在太小,还不能理解母亲的话,但是母亲希望能记住:以后那个能与执手一生的人,一定是那个让最舒心最放松的人。婚姻,容不得半点的凑合与将就。”

    世间,哪存在母亲口中的那样的人?!

    没有人会让另一个人彻彻底底的顺眼与舒服。

    直到时念卿的出现,霍寒景才改变了那样的心思与想法。

    **

    时念卿睡得很沉很香,迷迷糊糊转醒了一次:那时,感觉身体好像突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想要睁开眼睛瞅瞅。

    但,实在太困太累,眼皮子终究没有力气掀开。

    她只知道,后来,自己像跌入了云端,身下是让身体每个细胞都彻底放松与舒服的柔软细腻的触感,而且,有些发凉的身体,瞬间被温暖,厚厚实实地包裹……

    **

    早晨七点整。

    住在总统府偏院的宁阳,被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扰醒。

    他先是愣了愣,在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连忙穿好衣服,拿着医药箱就要出门。

    然,在他拉开门的刹那,发现霍寒景立在门口,瞬间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爷,怎么亲自来了?!”

    当然,让宁阳最惊恐错愕的,并不是霍寒景的突然到访,而是……

    在霍寒景把右手胳臂的纱布解开,露出皮开肉绽的伤口时,他惊惧到极点:“伤口怎么会裂开,不是嘱咐,右手千万不能用力么?!到底做什么,能让伤口裂成这样?!总统府的佣仆,到底是怎样伺候人的,不想要脑袋了?!”

    穿着黑色浴袍的霍寒景,在宁阳高分贝的惊愕质疑声下,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异常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