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野战或许力有未逮,单是据城而守的话,或许……”

    “或许?”李牧没有等吴屹说完代表着当今赵军普遍乐观态度的话语,就冰冷地打断了,“我告诉你,若昭国真的举国来犯,不出一年,赵国必将不存。”

    “不……不出一年?”

    君上对昭军战力的评价远高于军中其他将领之事,吴屹当然心知肚明。但要说赵国连一年时间都撑不住,即便将君上几乎奉为神明,他仍然不敢相信。

    吴屹的表情没有让李牧有任何吃惊。

    从未真正面对过昭军全部实力的赵人,总是以“天下第二”自居而盲目乐观。

    这在李牧看来是有些好笑的。

    就事论事,这个“天下第二”的评价,倒并不为过。

    但这个“第二”和“第一”之间的巨大鸿沟,却在有意或者无意之间,为赵人忽略了。

    真正能够看清这条鸿沟的,赵军高层中除了李牧自己,原来还有一人。

    只是可惜,在决定天下格局的安邑之战中,那个人为了给赵括制造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机会,已经捐躯了。

    其实若非玄鸟重骑的横空出世,赵奢差点就能真的为西魏,乃至于整个天下强行逆天改命。

    很少有人知道,赵奢死后,李牧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种只有自己一人能够看清迷雾之后真相的感觉,对李牧而言都是一种心灵上的负担。

    除了李牧,没有人再能完全理解赵奢为何会选择在安邑之战中做到这等决然,即使是赵括自己,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甚至即便是李牧,也是在安邑之战结束之后,才看清了赵奢如此决绝的意义所在。

    安邑之战的真正意义,就是让合纵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事了。

    在安邑城外,王翦在将魏人最后风骨打碎的同时,其实更为重要的,是粉碎了合纵对抗大昭东侵的一根关键链条。

    从那以后,天下的局势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列国从原本还算主动的合纵对抗,转向了被动的消极抵抗。

    因为各国有识之士或者雾里看花,或者切身感受到了,再联合抗昭,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近些年各国在昭国的主动引导之下开始了内耗,其实也是因为各国其实都已明白,强行对抗大昭已经不可能了。

    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跑赢自己的“同伴”,然后等着大昭自己发生内乱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