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怕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一遍了!

    然而,古德里安所面临的的难题却又如此现实而紧迫,紧迫得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根本无法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决方案。事到如今,他恨自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柳余缺啊柳余缺,平日里看着脑袋挺灵光,跟萧衍鬼混时馊主意一个接一个,怎么一到正地方就不好使了?

    却听沈夜北面无表情地小声道:“我有办法——你们若是信我,就听我的。”

    “听你的?”柳余缺登时起了轻视之心,一拍他的小脑袋瓜:“小怪物你才几岁?一边儿呆着去,别特么瞎逞能!”

    近段时间里他训沈夜北跟训狗似的,且后者向来也不顶撞他,是以训着训着就成了习惯。没想到这次沈夜北竟破天荒地翻了脸:

    “我不是什么小怪物!你爱信不信!”

    这话说的万般委屈,一双大眼睛最后竟隐隐泛起泪光。柳余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得失了声,一时没了应对,反而是“事主”古德里安连忙安抚道:“我相信你,真的!凯撒,说说你的主意?”

    沈夜北,区区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这一刹那竟成了三人之间的主心骨。他所提出的方案也很简单,不过三步——

    招人,造势,发展下线。

    “现下是六月,正值农闲时期。”沈夜北老气横秋地开始指点江山:“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有做闲事儿的时间,问题在于,怎么才能让他们放下田间地头侃大山的‘业余爱好’,转而听神父你的废……金玉良言。”

    古德里安神父尴尬一笑,柳余缺尴尬地捂住了脸。沈夜北面不改色且一本正经地、用他那杂糅了帝都和北境方言的油腔滑调儿继续说道:“神父手里还有多少银子?先拿出一部分采购些作物种子,以发放种子和教授种植方法为由,以利诱之,招人来此。等人聚齐了,您再给他们传道受业解惑,并鼓励其将亲朋好友也带过来,为后期发展家庭地下*教会打基础……”

    “等等,”柳余缺不客气地打断他,结结巴巴的:“小,小屁孩儿,你……”

    “你也不大。”沈夜北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态度冷淡:“虚长一岁罢了,充什么大人。”

    “嘿你这熊孩子!”

    柳余缺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地摆了摆手:“那你说,这帮人不会拿了种子就跑了吧?那岂不是赔、赔了老婆又折兵,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喽?”

    古德里安也点头附和:“是啊,路易斯说得有理,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教廷是给了我一些资金,可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嘛。”

    沈夜北:“第一个问题,风险确实存在,但以我在老家时的见闻来看,可能性并不大;不过为规避风险,如神父不嫌弃,可先用我写的稿子向民众照本宣科,看看效果如何。第二个问题,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当然是从信众身上攫取了——民众愚昧,这里的百姓从前是怎么给和尚庙捐银子的,现在就能怎么给你这洋教堂捐钱。”

    下面未说出口的那句则是——左右他们心中对于神灵、道德没有信仰也没有敬畏之心,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不骗白不骗!

    “……”古德里安神父沉默了。

    柳余缺以为他接下来会纠结于“如何攫取”这个问题,结果后者难为情地来了句:“那不太好吧?我看你们楚国人活着就挺艰难的了,若这么做我不成吸血鬼啦?上帝他老人家是不会同意哒。”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沈夜北稚嫩的小脸儿上浮现几分狠色:“神父先生,现在你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才能留下来!”

    沈夜北这熊孩子别扭是别扭了些,可他出的主意无疑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为给教堂求“生存”的古德里安神父暂且放下他那泛滥的善心,着手将这一计划付诸实践之后,效果居然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