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们在等的最后一份消息。

    按照敲定的行军方案,两人开始行动。大部分士兵将会撤走,躲过季家军的耳目,到一个更加隐蔽的地点。俟里乌携她的精英骑队等候在驻地,作出毫无防备的生活假象,等待季家军的出现,再带着他们兜圈子、一直绕到计划好的时间。涂南南的马车则是另外一支,最初与俟里乌待在一处,她会带着通行令,率小队进入阿古城,这些就当着季家军的面,以将兵力吸引向这座城池。

    这一场仗会从傍晚开始打,直到第二天天明了,俟里乌便能够以最公正的、最漂亮的名义,由那名贪财而短视的郡守请进城门,入主被“马匪对军时不慎殃及的”阿古城。

    一直到夜晚。

    涂南南穿着那身嫁衣,坐在熟悉的马车里。

    马车里装饰的锦缎、织布,已经被她拆了个彻底,大多都拿去了军医营,洗干净了给重伤员铺床,那些珍宝格里的内容物,也被涂南南拿去攒起来了,打算到时候换了钱、重整一番军医营。

    因此,这辆本该华丽的、红绸缎上飞舞金色凤凰的马车车厢里,一时显得非常空荡。

    俟里乌将军派了其他合用的人跟着她,长风、苍云还有明月则跟着伤兵们一起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的车轿里,涂南南抬起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嫁衣袖口的金色绣线。

    “阿书,”她说,“我们又回来了。”

    “……是啊。”薛晓书不免感慨。这才只过了几日,所有的一切,就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剧情里从未有过烈火军的存在,小公主也应该早早死在了马蹄之下,但现在,她们都活得好好的,并要夺来一座城池、由自己来统治。

    她问:“南南,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书。”涂南南说,“这衣服上的绣线和玉珠肯定很值钱……能不能偷偷溜到别的城市,把它们拆了典当掉换钱?要是能给军医营挣一个学堂出来,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还有,别的……”

    薛晓书哭笑不得。

    “我可以教你挣钱的方法。”她说,“没必要对自己衣服下手,南南……比如说,精炼的琉璃,我慢慢讲给你听……”

    最终被决定与涂南南共同入城的,正是三营的第四骑队,由宜格赫其领兵。此时,她们已经换好了衣服,软甲藏在外衫里,手上的刀、枪也暗淡狼藉,一眼看上去,就只是最普通不过的马匪罢了。

    三营的四骑队,据俟里乌将军说,是她手下最灵敏的一支,她们的骑队长像是狼一样,凶狠、矫健、来去如风,这就是为什么她让这支骑队同涂南南一起入城,控制郡守府。

    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能听见战鼓的声音,在草原另一头回响着。她们计算好的时间已经到了。

    “四骑长。”涂南南拨开车帘,“已经可以了。”

    宜格赫其应了声是,她一勒缰绳,抬高声音,向自己的士兵,“出发!”

    与俟里乌的军队汇合、吸引季家军先头部队的目光,然后入城。

    她们还是留着郡守、让他下了几道警戒和守备的命令,才将他控制起来的。

    涂南南登上城楼时,城门前的守卫正与季家军厮杀,兵戈相接,喊杀声音震天。夜晚太黑了,让人几乎看不清自己对面的敌军,就只有黑洞洞的夜幕底下、无数明亮飘摇的火把。

    也多亏季家军没有叫阵的习惯,夜晚又太黑了,谁也认不清身份,她们才能这么容易地将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