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垣以天下为棋挥斥方遒意气风发,他有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势,生杀予夺大权在握,整个天下都匍匐在他脚下。

    可是沈清遥从来不得选择,只不过是因为喜欢秦垣,想要陪在他身边。她被夹裹着,身不由己,连驻足回头看一眼都是空妄。

    她被推着,一步步登高,受万人景拜,离偏安一隅,烹茶煮酒的安宁越来越远。

    秦垣需要一个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妻子,天下需要一个端庄贤淑仪态大方的皇后,没有人在意自小不受拘束的沈清遥想要什么,过得好不好。

    她孤身一人限于囹圄,她伸手哀切求救,秦垣却从未回头。

    可那时,沈清遥对他心中尚存一份情谊,毕竟他们是彼此仅剩的亲人了。

    直到现在,秦垣把这最后一丝留念也毁掉了……

    御书房外跪了一地的人,有她身边的,也有秦垣的,他们都拦在沈清遥面前,俯身不断叩头,额头触地声声沉闷,他们不敢发出声音却意思分明。

    哀求她不要进去。

    甚至连她的贴身侍女也膝行上前,抓着沈清遥一点衣摆,颤声恳求:“殿下,此事没有证据,还是留待以后再论证吧。”

    以后?

    沈清遥盯着朱红大门上的纹路,看着透出来一道细窄的光,想着坐在里面的那个人,握紧了手里的白瓷瓶,忍不住面上露出柔情微笑,心中却漠然想:我还能有以后吗?

    毕竟谁也不知道,掺在水里,她每日喝下去的毒药,会在什么时候要了她的性命,是现在,又或是她激怒秦垣的下一刻?

    她还有时间再等吗?

    “让开。”沈清遥轻声说。

    跪着的宫女寺人脊背一颤,知晓无力阻拦,面露绝望之色。

    “我自会向陛下解释,此事是我之过,与你们无关,不会让他责罚你们。”沈清遥顿了一下道。

    然而秦垣积威太甚,哪怕有她承诺,跪了一地的人仍是怕得颤抖。

    “砰——”沈清遥却再无耐心,越过众人,一脚踹上了那扇厚重庄严,天下人恨不得跪下顶礼膜拜的的朱红漆门。

    书房门被撞开,房内灯火通明,正中秦垣独坐,案上摆着厚厚的奏章,一旁的茶已经没了热气,他握着朱笔凝神,闻声抬头,漠然看她一眼,皱了下眉头,然后视若无睹地重新批阅奏折,甚至笔下的字迹都没有一瞬停顿。

    沈清遥被这平淡的目光刺得心口一痛,她闭了一下眼睛,睫毛颤动,旋即睁开,走到他面前。

    书案上布置的雅致,右上角放着一个白玉花盆,里面鹅黄色的花朵在烛火下轻轻晃动。

    秦垣左手揽袖轻沾朱墨,目光仍落在层层字迹上,柔软的笔尖在雪白的奏折上缓缓移动,他头也不抬地问:“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