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不出林和平所料,空地上长满了草,屋里各种味儿,熏得林和平捂着鼻子出来,问冯发展,“厂子停多久了?”

    冯发展实话实说:“一个半月。”

    林和平皱眉,“不是才两个月没发工资?”

    冯发展:“上上上个月只给一半。上上个月工人就不好好做事了。上个月月初,这个厂就彻底关了。”看着往日鲜活的工厂即将变成一片荒芜,冯发展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个厂对林和平来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她又多年没回来,都忘了有家食品厂生产的月饼的味道,可以说对它没任何感情。

    林和平对于冯发展的可惜,无法感同身受,“听镇长说包括你在内,有二十一名工人,这二十一人是正式工,还是一部分临时工,一部分正式的?”

    冯发展对这个工厂太熟,无需回想就能给出答案,“没临时工。但有门路的都调去别的厂。没门路的,估计也不愿意回来。每天来到厂里啥事没有,还不给工资,不如在家闲着。”

    林和平:“这两天你挨家挨户统计一下,调走的就把他们的档案全部调走。没走掉的,告诉他们,二十号到厂里开会。不来就当旷工处理。”

    冯发展不禁说:“咱们厂都发不出工资,当旷工处理也没用。”

    林和平太过年轻,工人也不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她想让比她年龄大的工人听她的,就要立威。

    林和平见冯发展根本没听出她潜意思,也不知道动脑子想想,上面敢让她过来,定会给予支持,便直言道:“按我吩咐的去做。否则二十号那天,你会被调到哪儿去,我可说不准。”不待冯发展开口,转身往外走。

    冯发展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哎,你你——”

    “我叫林和平。”林和平冲他挥挥手,背上包,跨上自行车,“三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再过来。”

    冯发展张了张口,眼睁睁看着林和平一溜烟没了踪迹。

    冯发展望着空旷的远方愣住。

    哐当!

    冯发展打个寒颤,扭头看去,大门又被狂风吹的晃动一下。

    冯发展下意识过去关门,看到锁是开着的,钥匙不见了,“她还真打算三天后再来?可县里都发不出工资,来了有啥用?难道她有钱?”

    又想到林和平脚上的布鞋,堂堂一厂长,有钱不可能穿粗布鞋啊。

    冯发展回到家中就把林和平交代的事抛之脑后。第二天去厂里看一下街上的二流子别偷厂里的破铜烂铁,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林和平的那番话。

    冯发展觉得林和平不像同他开玩笑,也没必要同他开玩笑,毕竟,他跟林和平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望着荒草及膝的院子,冯发展陷入深深地犹豫中。

    然而,犹豫半晌,也没能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