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花棹想问太多的问题,比方说,为什么他会去周贺的房内,变成和“凤楼吟”那些被折磨的男孩子一样?

    又比方说,从一开始,他用馒头换她的木牌,她贸然出手救他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在动乱的人群中,他明明厌弃自己的靠近,却最后还是逆行伸手拉了她一把。

    所有的一切,为的是什么?

    如今她变得有用,只要把所有的罪责推在她身上,他便能彻底摆脱眼下所有一切的棘手,为什么他又要她走?

    可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都没有办法问出来。无穷无尽的疑惑只剩下平静的,带着真实冷酷意味的一句话:“是我杀了周贺。”

    花棹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要走的人是你。”

    “笨蛋。”这是花棹被打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第二天,周贺被人谋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行尸令。他的皮被人活活剥下,悬挂在他的卧室中,血滴散落了一地,而剩下的躯体不知去向。

    云水游的人被仔细一一排查,真相扑朔迷离,周贺的死被层层叠叠的浓黑继续掩藏,一时之间,凶手的猜测众说纷纭。

    苏执琅开始每日陪花棹吃饭,却总是不允许让她吃饭堂提供的肉。若是花棹非要夹肉,苏执琅也有办法用筷子把她打回去。

    他的神色很冷,带着绝对的制止之意,花棹瑟缩之下没有再朝着肉食动筷。而那天的事情,在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变成了避而不谈的禁忌。

    偶尔有人抱怨了几句,这几天的荤菜厨师没有发挥好,肉质总是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执琅罕见地发了高热,花棹守在床边,侍奉热水,看着他冷汗不止,湿透了好几层衣服。花棹帮他翻身擦洗,然而高烧不退,每当花棹想要去找大夫时,苏执琅便像是有感应似的,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最后花棹没了办法,便只能脱下外衣,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紧紧抱着被梦魇困住的他。

    “遣怀……”

    “我在。”可她不是遣怀,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

    “遣怀……”

    “是我。”她闭上眼睛,想到洞穴里的一切,却依旧应承下来了这个名字。

    “遣怀……”

    “不要怕。”她也许从来不懂他心中所想,他们也只能在黑夜中,彼此拥抱,获取一点空虚而无用的温暖而已。

    可是哪怕这样,也很好。

    第二日,苏执琅的高热退了下来,他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在怀中缩成一团的花棹,睫毛纤长,两眼下有明显的鸦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