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毓诚擦擦嘴角几乎要溢出的口水,还是别别扭扭的转过头去:“哼,若是带着诚儿一起去了,诚儿就能自己挑了。”

    父子三人这一来一回,像极了一种讨价还价的交易。

    就只是这场交易之间,充满了两个父亲对这个孩子的宠溺与宽容。

    韩墨初见小家伙的火气平了不少,煞有介事的板起脸来咳了两声:“罢了罢了,既然这些东西诚儿都不要,那就都送去宁王殿下府上了。今日诚儿也不必出宫去太妃娘娘的花园子里同兄弟们放大船了,一会儿臣就给小殿下再留两篇功课,小殿下就在宫里用功就是了。”

    “啊!我不要!”小毓诚忍不住终于破功,立马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跑到对面的两个爹爹中间,一手拽着一条袖子来回摇晃:“不嘛,诚儿要去玩的!要去玩的!”

    顾修双臂用力,将这个半大的小团子抱在了臂弯处:“好了,再闹就真的来不及了。回头祖母接你的车驾就来了,朕看你怎么办。”

    小团子得意忘形的抱着顾修的脖子,伸手够着桌子:“亚父,猴子给我拿着。”

    韩墨初温柔的嘴角上扬,收拾了桌上堆放的一堆玩物跟在父子二人身边:“小殿下当真和陛下一样,越大越淘得没了边际。可见是功课留得太少了。”

    ***

    中秋过后不久,天气彻底冷将下来。

    扶桑和高丽两国又派了两队使臣相携入京,带着诚意满满的礼物试图要与大周商谈有关这几处边境税务的问题。

    鸿胪寺里的官员上上下下都跟着吃了些上头默许的红利,看得六部同僚无不眼馋心热。

    秋日里由父子三人合力制作的巨舰模型及图纸被送到了临江水师的造船师手中,工部负责督导的官员每隔两天就要从临江水师营房与京中跑上一个往返,将造船的情形实时传回给身在汴京的韩墨初。

    就在此时,一向身强体壮的尚宫吴氏突然病倒,起先也不过是头晕乏力还尚且能够挣扎支持,后来干脆一头栽倒人事不省,把跟随服侍的小宫人都吓坏了,连忙手忙脚乱的去通报皇帝传唤太医。

    顾修从前朝归来时,只见从来都是干脆利落雷厉风行的老嬷嬷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愈发连气息都弱了下来。

    提起这位尚宫吴氏,可是宫中唯一一位能同时伺候宫中三位主子饮食起居的老嬷嬷,也是太妃金氏唯一放心的老嬷嬷。

    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起早贪黑,任劳任怨,足是拿顾修当了亲儿子拿毓诚当了亲孙子。

    顾修也历来不曾将她当做寻常奴仆,言辞之间也多用敬语。

    现如今她一病不起,君王也自然忧心,宫中也自然把这事当做了正经大事来办。

    宫中凡有疑难杂症出没的地方,必然会有看神医苏常如的身影。

    自打去年苏澈的胡子被毓诚剃干净后,他就仿佛连命根子都被吃了一样,一举从老神医变成了个嘴上没毛的小白脸。

    吴氏的病床跟前,苏澈扶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煞有介事的做出捻须之状,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当真看得韩墨初很想抽他两个巴掌,若不是指望着他能早些给个诊断,韩墨初早就把这厮拎出去了。

    “素日里吴姑姑身边的都有谁啊?”苏神医在万众期待之下终于开口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