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念及此,吕延尚且没有察觉,自己的身形已在悄然中隐于无色,围聚而来的爬虫,原本都持着将近一致的动作,倏然丢失了目标,窜动的身躯立时都显得焦躁而无措,亟待一个能够指挥的主领。

    又俟了一晌,遮挡天光的游云微微偏移,陡然扩出了一大丛光束,似如利刃一般,旋绕着这处林隙经掠过一圈,俨若怀挟烈焰,所触之地,虫段稍有挨碰,便如遭了烫烧般,接连蹿跳而起,再未等到攒集,各已忙不迭向灌丛中蜷身逃匿。

    比起先前不经意释出的法力,这样随指即退的神通,在吕延看来,显然不是自己能够企及的修为,是以下意识攥住了衔在腰间的缠袋,涩着嗓音,低低地说道:“前辈,方才的那个——”

    “不是本座……弄不好是之前不留神惹来的。”仅只顿了一刹,柳洵颇显慌忙地抢续道:“早就同你说了这虫子难缠得紧,眼下趁了便宜,还不机灵着挪脚躲得远些?”

    吕延悻悻然诺了一声,行动上的迟缓仍旧不减,柳洵许是忍无可忍,发出极狠的一声厉嗤,“教你赶得快些,怎还偏就拖延上了,那呆和尚莫非从没教训过你,你可瞧见过人世间那些做小卒的?但凡得来顶头上的吩咐,哪个敢怠慢?”

    原本逼吓的气势,稍延不多时,业已杂入了调侃的讽音,吕延很难立下定论。

    经他想来,柳洵大略是想劝诫自己,行事当断则断,不应因为犹疑而一再浪费时间,可是人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自知不足所在,动了想要转变的念头,要成功也断非在一朝一夕。倘若真的深恶痛绝,合该道出更为狠绝的詈骂之言,缘何会落成这副不上不下的口吻,给他一种无从料定的焦灼之感?

    失神间,脚步不禁滞在了原处,登时便听得柳洵沉下嗓音,不急不缓地冷声道:“你既执意不听我的,就此将本座撇下也无妨。”

    “前辈!”吕延冷不防打了个激灵,怔了好一会儿,方才讪讪地寻回话音:“承颖任性有失,眼下已经知错,还望前辈宽恕。”

    “宽恕?单想凭这二字敷衍我,可别是以为遇上一个好糊弄的主子,说上一二句装模作样的酸话,瞒混过一时,日后照犯不误。”

    话锋一转,先时调侃的意味即刻掩去,一丝怒意腾上心间,吕延来不及克制,自先抢上了话音:“适才言出失慎,确是承颖欠缺考量的过错,前辈心量广博,会否谅解承颖,自有合意的定夺,只是就承颖而言,自认谨奉戒律,慎遵师旨,倘若不能取得前辈的信任,那便只能委屈前辈,待到身魂复原,烦请另择一途,莫要再尾随承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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