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笑了笑,“你忘记了?我们是在山上,这自然是山泉水”。

    青衣人撑起身体,目光扫过,不由愣住了,“闻痴,你......”

    白衣人像是已无力抬手,只慢慢垂下了头,“无事的,只是伤了皮肉罢了,休息......一会子便好”。

    青衣人想要坐起,“方才我晕迷,发生了什么?你同他们交手了?!”

    “放心,我已将他们甩脱了,此刻想必已下了山谷......我.....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

    白衣人的头愈垂愈低,声音几如耳语,他的脖颈左侧,靠近锁骨的位置,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深及半寸,薄薄地胡乱涂了一层创药,只勉强止住了血。一身白衣已看不出底色。

    青衣人将先前枕在他头下的包袱扯了过来,一股脑将东西底朝天地倒出,一只瓷白矮胖的瓶子落在他脚边。

    还未及他捡起,一道微弱的冷光自目力尽头闪了一闪。青衣人本能反应,将白衣人一掌推了出去,自己凌空一转,一道劲风擦着腰腹而过,”笃”的一声钉在了身后的岩壁之上。

    落地之时,青衣人袍袖一扫,山洞内立时不见分毫光亮。

    “林尚瑎”,声音分明来自洞外,青衣人听来却犹如在耳边轻语,“你的好侍卫,费了我们不少事。莫要再做无用之举了,快些同我们走罢”。

    青衣人屏住了呼吸,不发一声。

    “你以为不出声我便不知道你们在何处了?”,黑暗中,耳边又是一声笑,“受了那么重的伤,血腥味可是浓的很呢”。

    青衣人伸手摸到白衣人冰凉的手腕,心下松了一口气,正紧张思索间,洞中突然明光大现!

    青衣人不由眯起眼睛,逆光中,一道黑影已欺入近前,那人手中一粒光彩夺目的夜明珠,在眼前划出一道弧线。

    青衣人在黑影还未展动身形之时便已作出了反应,一把挟起身旁之人,并未向后掠入洞穴深处,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竟朝着一片明光直扑了过去。

    那黑影顿了一顿,愣神间被他自身旁掠过,旋即又紧贴在了青衣人身后,笑声低沉又愉快,“居然被你瞧出只来了我一人,只是你跑得出多远呢?”

    洞外散落了一地的夜明珠,足足有几十颗,这价值连城的异邦宝物就被这样胡乱丢弃,那阴魂不散贴在身后的黑影居然瞧也不瞧上一眼,“你们寻得到那口泉眼,我们便寻不到么?”

    青衣人的心坠了下去,他已感觉出自己的步履愈来愈沉重,脑袋愈来愈昏沉,眼前渐渐瞧不分明,似蒙上了一层撕抹不开的迷雾。

    后背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天地便翻了个儿。

    “尚瑎!尚瑎!”

    一张苍白的脸在眼前清晰了又模糊,这脸实在太过清瘦了,眉峰略略挑起一点,向后锋刃般刺向额角,鼻梁划出两道锐线,唇瓣薄得像是轻轻一咬便破。若不是那一双眼睛弱化了些尖刻的线条,这张脸真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林尚琂曾说他的眼睛很像刚出生的猫崽,只是形状要更加狭长一些。琉璃一般的,浅褐色瞳仁,发呆时直愣愣地盯着人,兀自失神,天真又脆弱。

    林尚瑎不禁失笑于这个奇怪的形容,此刻却突然觉得果真无比的恰当。想到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心口顿时一阵难忍的胀痛酸涩之感。张了张口,却也吐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