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因为办成仕雄的户口正好也在家。晚饭后,跟着送汤圆来李家的刘金殷,一起进了李家院子。听说要定明天的章程,也来了兴趣凑了过来。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规矩的维护者,田毛头的新居入宅操纵在这些人手里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刘明海问田毛头:“你同你岳父那边的人是怎么说的。”“她伯伯说,他们吃了早饭再来,不参加入宅仪式,算是送礼。”“那就好办了,”刘明海说道,“天亮,大家起床的时候响鞭子,鞭子一响,大家过来一人挑一担进新屋,了事。”“这也太简单了吧,”刘伟说道,“我娘做那么多汤圆,不是明天早上吃的吗?”刘喜豆说道:“你们哪知道这些,我来说:鞭炮响了,人都上来了,李爹先要带着田毛头一家给祖先磕头,然后,到灶膛把火把点燃交给田毛头。除了李爹其他人跟着田毛头去新屋,进屋后,家门先把‘天地君师亲’的红纸在中堂贴好……”刘明海问道:“我呀?”“不是你是谁?你是长辈。”“好,好,你继续说。”“把红纸贴好,把香炉摆好,还要上三炷香。接着田毛头去灶膛把灶膛里的火点燃,烧水煮汤圆。大家吃了汤圆,各自回家:就这么简单。”李昭福说道:“这还叫简单?”刘明海看着李昭福问道:“那就这样办?”李昭福点了点头,说道:“我就两样事,你们自己把自己的事问好,问清楚了。指挥官是谁?你们再商量商量,”

    还要指挥官呀!大家七嘴八舌最后定的是刘明海。等事情定好,人员散去,刘明海对田毛头说:“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挑起家庭的重担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仰仗着你,大意不得,知道吗?”田毛头点了点头。刘明海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自己赶车吗?你也很害怕,最后不还是挺过来了吗。没什么可担心的,都要经历这么一回,咬咬牙就过去了。”

    完成各种程式,李昭福将拿着火把的田毛头送出家门的时候,正是太阳出山的时候,一行人挑着担,迎着朝霞向坡下走去。

    路边长着几簇半尺来高的狗尾草,穗子长出一拃来高,每一簇有这么三四个这样的穗子。因为蘸着露水,穗子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箩筐掠过,把它们扫了一下,它们胡乱地摇晃起来;又有箩筐过来,再次扫了一下,再次摇晃起来。当所有箩筐过去,穗子上面的露水没了,它们的腰挺了起来。

    李昭福没有在意那些狗尾草,谁都没有在意。他们都跟在举着火把的田毛头后头向修缮一新的李家老屋走去。

    李昭福跟着走到了玉米地外的坡边停下,让挑担的人一个一个从自己身边走去。这里离老屋不到一百米,走过新修池塘的坝子,从坝子上下去就到。

    田毛头走到坡下,回头朝山上望了望,李昭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走。田毛头走到坝子中间,再次回头朝山上望了望,李昭福再次挥了挥手。田毛头走到坝子那边,又回头向山上望去,李昭福还站在那里,不等李昭福把手举起,田毛头噗通跪了下去,抱着小孩的翠娥也跟着跪了下去。碍于不能放下担子的习俗,没人放下担子去扶他们。李昭福大喊:“起来。走!走!”走在后面挎着篮子的刘喜豆连忙绕过前边的担子赶过去想把他们扶起来。翠娥起来了,两人去拉田毛头,可怎么也拉不起来。翠娥喊道:“爷!您进屋!田毛头记着您的好,舍不得您,您进屋!”刘喜豆也喊道:“你放心!晚辈们都是好样的,以后的日子不会差。你回屋去!”

    李昭福转身回院子,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连禹成也帮忙去了。

    李昭福想起渔歌来,轻轻地哼唱了几句,不怎么中听。走到空空如也的大厅,在太师椅上坐下,又哼唱了几句还是找不到调。“这是怎么啦?以前不是唱好过嘛,今天怎么啦?哪个地方不对?要不,这歌只能在龙潭才能唱出味来?”

    李昭福正揣度着,胡亮和文娟抱着他们的孩子胡小亮进来了。

    胡亮问道:“怎么啦?”李昭福说道:“想唱渔歌,老跑调。”“几时听你唱过歌,真的会唱?”“我为什么骗你们,这歌叫做渔歌,龙潭人没有不会唱的。”

    文娟认为李昭福是想回龙潭了,说道:“要不你回一趟龙潭,现在轻松了,出去走走。”李昭福问道:“能吗?”看着胡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道:“现在住旅社都要介绍信。上次知道是去参加刘伟的婚礼,人家才让住了,要不然住都没地方住。”胡亮说道:“那就开一份介绍信。”李昭福问道:“写什么?我们村有必要派人去龙潭吗?不去了,也不是有没有介绍信的问题,主要是现在正土改了,要是有人说我想逃避土改,我有嘴都说不清了。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文娟说道:“吃过了来的。”文娟把胡小亮给胡亮抱着,说道:“你这里几个人吃饭?”李昭福回答道:“还有禹成,刘货郎要尽早去三塘,只怕还是吃了再去最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他今天是指挥官,所有人都听他的。”

    刘货郎没上来,刘喜豆上来了,他回家背上了小丽才上来的。见胡亮两口子在,宽慰不少,问胡亮今天的安排。胡亮说等会贫协还要开会,决定小组的划分。刘喜豆问:“我们这是叫金家台组,还是水井边组?”胡亮说道:“叫什么名字还是其次,主要是分那些人。原来的四甲分成两个组,人数太少,分成一个组,人又太多。”李昭福说道:“分成两个组,我们这边一个组,他们那边一个组。”胡亮问道:“理由呢?”李昭福说道:“我们的渠道灌溉不到牛草坡的田。”刘喜豆说道:“也不是灌溉不到。从魏家的地里修过去,能灌溉我们那边所有的水田和一部分旱地。主要是那样做的话,这边的水可能就不够了。亮子!”刘喜豆继续说道:“牛草坡按理说田土不少,主要是种了黄麻。能不能不种了?那个高良才!”胡亮说道:“说是不准,黄麻是用来做麻袋的,国家建设需要麻袋。”“那我们的田就太少了,要从哪里划一块过去就好了,从牛头岘划过来一些旱地也行。你们大家吃白米,我们吃红薯。”李昭福说道:“这话怎么这么说!”刘喜豆说道:“亮子面前都说不得?”李昭福说道:“这是大伙的事,什么场合都说得,我是说……”刘喜豆说道:“不要你说,你又不在牛草坡。”李昭福连忙说道:“好!我不说了。亮子!你该开会了吧!快去!”胡亮起身说道:“我真该走了。文娟……”文娟抱起孩子起身,说道:“一起。”然后转过身来和李昭福、刘喜豆告辞。

    等胡亮两口子走了,刘喜豆问李昭福:“你怕不怕,晚上睡觉?”李昭福没有说话。“要不让仕雄来陪你?”“好的。一直没问你,他的户口怎么办的?”“先落在刘伟家里,只户口过去,人暂时不过去。”“几年级了?”“谁?仕雄呀,下半年读五年级了。”李昭福说道:“中学去城里读。要是读完中学再进城,更是个乡巴佬。那道坎总是要过的,迟过不如早过。”“到时候再说。你早饭吃什么?”“刘货郎呢?”“他等会上来。”“他两口子在哪里吃早饭?”“我家,刘伟喊的。今天我陪你吃早饭,要得吧?”“那你把小丽给我。禹成呢?”“也在我家,他说吃完饭跟刘货郎他们一起去三塘。”“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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