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烧开等了几分钟,可是烫着,喝不得。郑岚翻翻找找拿了两个杯子,在其中一只里倒了半杯水,两个杯子里来回倒,差不多能喝的程度才端进去。

    走到床头,裴宴半边脸在被子外,手机挨着他放在床头柜上。

    郑岚很轻地问他:“喝水吗?”

    裴宴睁开眼,像是睡懵了一样,他看着郑岚,半晌才聚焦,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大口。

    玻璃杯与桌面轻轻磕出一声,郑岚才问:“让我上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啊。”裴宴扒了下头发,眼神不那么清醒,却一把抱住了郑岚的腰,将他拖上床。

    郑岚刚进屋,连外套都没脱下来,衣服褪了一半被他压着。裴宴看上去病了,力气却还大着,一个翻身就将郑岚抵在身下。

    双手握着他的腰将碍事的毛衣往上推,郑岚抬脚踢他,裴宴吃痛却没收着。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虚弱而生冷。

    “让你上来,和你分手的,现在还踢我吗?”裴宴问。

    有几秒的时间,郑岚转着眼珠仰头看他。接着那两只眼里溢出一层水,像下雨天的地面。裴宴纳了闷,他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又被谁欺负了,手指在郑岚眼皮下一刮。郑岚顺着他的手偏了下头,又看回来。

    昨天晚上喝成那样,今天还有力气琢磨这些,郑岚快被他气死,也气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地上来任他取笑。

    从前闹得最难过时裴宴也不曾这样对他,分开倒长进了。郑岚终究气不过,嘴一鼓,手掌轻飘飘地落在他一侧脸上,往下带。

    他给了他一巴掌,如同玩闹一样的、毫不疼痛的一巴掌。裴宴愣住了,眉间皱得极紧,捉了他的手,问:“你在干什么?”

    “裴宴,”郑岚看着他,委屈又悲哀,“你是混蛋。”

    裴宴一怔,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看着人咚咚咚跑走了。

    留裴宴在原地迷茫了,不解了。

    谁先提的分手,谁矫情地说他们都变了。

    又是怎么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裴宴几乎快要忘记了。

    郑岚下了楼,刷开房间门,将自己面朝下扔上床。

    手握成拳头,他懊恼地捶了下被子,力气比刚刚扇裴宴那一下大多了。

    昨天半夜在街边捡了人,还怕别人把他弄疼了,怎么不难受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