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扶风院。

    世子裴嗣正站在窗边,窗外几棵腊梅还群芳斗艳,残雪落在梅花之上,更加冷艳非凡,但他却无心赏景。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是昨夜去往酒楼的路上从一个路边卖冰糖葫芦的商贩手里得来的。

    当他在酒楼上看到上官楚尧之时,他心中冷笑一声。心想:你以为本世子会在这里跟人见面吗?可惜了,你猜错了!

    那张纸条上沾染了点点猩红,极为刺眼,那已然干涸斑驳的血迹,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一条性命在那遥远的异乡,没了。

    昨夜,他曾与父王裴穆彻夜长谈。

    如今南阳国内形势看似风平浪静,但总有些人闲着没事在暗地里兴风作浪。久而久之,国主裴稷会不会听信耳边的“忠言逆耳”,将他们父子彻底打入尘埃?

    没人知道。

    永安王裴穆对于王位其实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也从未想过像西越柴氏那般起兵反叛,谋朝篡位。但人的性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他们只是未雨绸缪地为求自保,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君王的宠信,根本不能简单地凭借一句“在寡人面前,你父王于我而言,只有兄弟”的言语便世代绵延。

    所以,永安王府不得不明里暗里开始筹谋势力,其中上官家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助力。

    上官泠父子已然选择了裴雍,而上官楚华一心只为君王谋,若是日后永安王府失势,他难保不会临阵倒戈。虽然二人三年来结伴游历华夏大陆,但他作为永安王嫡长子,根本不敢将这么大的赌注押在上官楚华身上。

    当然,若是那位闻名重川城的读书人选择倾力辅佐,自是好事一桩。

    那么,还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永安王裴穆一改初衷提了一句话,但他没有点头。

    说到底,朝中的暗流只是内忧,而纸条上从国境之外传来的消息,则是外患。

    他轻轻揉了揉脸颊,叹息道:“我这个永安王世子,不轻松啊,真是好一个'读书人'!”

    过了春节,冬雪逐渐消融,万象更新,干枯的树枝上开始冒起朵朵新芽。

    楚越听闻城外的那片紫竹林中有瑞兽麋鹿出没,便带着弓箭与佩剑墨池悄然出门了,她想要以此作为老祖宗的寿礼。

    重川城周边地带多山峦,所以南阳国都算是被重岩叠嶂的山峦所包围其中,故而又有“山城”一说。城内易守难攻的地势,历来最让北边与西越两国愁苦万分。

    楚越骑着一匹快马,奔袭至此,提起挂在马背上的箭囊挂在背后,随即把那匹跟随自己多年的乌骓马拴在树干上,随后步行上山。

    这片竹林尤为茂密,最近也有不少人在听闻消息之后来此地狩猎,但统统都是一无所获。

    她也只是想要拼拼运气罢了。

    楚越提了提身后的箭囊,穿梭在紫竹林中,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发现那只传闻中的瑞兽麋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