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单闻言笑道:“儿女心思,君岂赖吾言?但善加开导而已。”

    黄歇道:“苦未得其计!”

    田单道:“王青春方盛,知好色而慕少艾。但遂其意,又何虑焉?惟在得人而已。”

    黄歇一笑道:“虽曰得计,实未得之。”

    田单道:“卑言下辞,以奉女归,何如?”

    黄歇道:“甚所愿也,然为群臣所不容。”

    田单道:“汝以计疲秦,复愿秦女为后,其说如何?”

    黄歇道:“君何以知吾以计疲秦?”

    田单道:“此人所皆知,独瞒臣一人乎?”

    黄歇道:“天下皆疲,其雄者,惟秦与赵耳。韩以上党,饵秦与赵斗。两雄皆疲,然后诸侯方得展其计也。”

    田单道:“敢问楚计奈何?”

    黄歇道:“楚十年生养,兵甲完足,战士皆练,欲出泗上。去岁得徐州,是宝刃初试也。”

    田单道:“宝刃初试,不用于西,而用于东,是顾吾齐鲁无人也。”

    黄歇道:“齐亡国之余,故无足虑也。鲁,千乘之国,无能为也。方今天下,楚能据之者,不过齐鲁而已。”

    田单道:“昔齐王复国之初,复稷下之学,贤者四集,蔚为大观。”

    黄歇接口道:“有荀卿者最为老师。齐王薨,荀子颇游于诸侯,乃入秦,与应侯游。其言博而大,其意远而邃,惟不切实,世难用之。”

    田单道:“荀卿颇赞秦,有数胜:塞险固,天材多,百姓朴,百吏肃然,士大夫无有私事,朝廷恬然如无治者。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秦类之矣。”

    黄歇道:“虽然,秦无儒,必将亡焉。”

    田单道:”秦威强乎汤武,广大乎舜禹,然而忧患不可胜数。楚,父死国举,负三王之庙而辟于陈、蔡之间,然秦使左则左,使右则右。秦人视之,得无忧乎?何者?以力胜耳。“

    黄歇道:”秦之有忧,何如齐之忧耶?“

    田单道:”秦之忧,亦何如楚之忧耶?“

    黄歇道:”楚之忧奈何?“

    田单道:”楚西接强秦,东近齐鲁,北邻韩魏,皆万乘之国也。楚地广阔,士民万众,而俗不同,壹之为难。天下有变,楚岂得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