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出发之时派出了第二队人抄近路往回赶,因为此时必然是嫡次子最得意最放松的时刻。

    但他从出发前的蛛丝马迹来看,仿佛有些不妙。或许父王在谋算着在宫里借着毒死他,嫁祸于摄政王,然后趁机发怒杀了摄政王。然后弟弟在外面攻城,里应外合,就能谋反成功。

    可如果父王要害他,他即使明白这里面的阴谋,暂时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怀孕了的妻妾尽快离开,留下他的血脉。

    他悲伤地凝视着手心,想到离开封地前,牵过的那双柔软的小手,耳边想起一岁稚子的奶音,“爹爹,爹爹”

    又攥起拳头,仿佛握住了那只小手。

    他心中生出暖意和力量。他有要保护的人,他不能死。

    李北弘站在高台上,眺望着宫门的方向,静静等候。半响后才问道,“怎么还不见皇叔来?你们有没有派宫内最豪华最宽敞的马车去接?”

    身旁的内监毕恭毕敬地答道:“回摄政王,已经安排。”

    说话之间,马车出现在视线尽头。

    “启禀摄政王,前方就是接浏阳王的马车。”

    待马车近了,王爷和世子皆下了车。

    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傲然而立,身着斩衰,碧玉束冠,面孔与先帝十分相像,浑身上下都透出英武霸道之气。

    浏阳王的眼睛异常锋利,陪同李北弘接待的众官,不由自主地稍稍低了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就连李北弘也合了下眼睛,再猛地睁开,才可以恢复淡定。

    而他身边的男子跟他一般身高,只是身材很胖,白净的脸盘子很大,腮帮子鼓鼓的,上面点缀着几颗清晰的麻子,透出一股仁厚笨拙之感。与浏阳王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李北弘从高台上一步步地往下走。陪同的官员也跟着在身后的两侧。

    一排人气势磅礴,对站在台阶下方的二人造成了强烈的压迫感。

    李北弘走到台阶下时,不再走过去。而是等着皇叔二人走过来。

    浏阳王自然是有政治经验的老江湖。不管身边的内监怎么催促,都不迈步子,负着手站在原地。

    嫡长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王,摄政王领着百官在前面等。我们快上前去吧。”

    “本王就在这里等。”浏阳王冷冷说道。

    嫡长子小步跑上前给李北弘行了个礼,谦恭地说道,“参见摄政王。我父王他初来京城,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故而等在原地。求摄政王恕罪。”

    嫡长子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令所有人能听见。

    李北弘眯着眼打量着自父皇殡天后再也没有见过的皇叔,对身边的内监吩咐道,“还不快宣姜太医去殡宫。莫要让皇叔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