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听刚放学便接到母亲来电,语气很热络,还带了些欢欣。他猜是裴庭山回家,明日中秋,颂听学校都取消了晚修。

    果不其然。母亲叮嘱他早回,哥哥刚到家,不要在路上耽误太久。

    颂听随口应了几句,撂下电话。屏幕亮着,壁纸是一双正在弹钢琴的手,很漂亮。他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屏幕变暗。

    天色渐晚,他骑着车在街头游荡,前面的十字路口站着几个人在等绿灯,其中两个手指间夹着烟,烟气慢慢升腾着。那两个人不知道讲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对视着笑了起来。

    颂听猛地发力狂蹬,把路口远远甩在后面,眼神四处乱飘。没一会,他随便找了个街角把车子放倒,从书包里拿了件外套穿上,拉链到顶,把校服严严实实遮住。

    “拿包烟。”

    颂听走进一家小小的街边商店,里面很暗,东西也杂乱无章。他双手插在兜里,对着躺在摇椅里的中年男人说。

    “什么烟?”

    店家掀了掀眼皮,语气并不好。

    颂听沉默一会,他扫了眼柜台,动手指了指,“就那个。”

    “二十五。”

    “再拿个打火机。”

    颂听把烟揣好,骑上自行车往更远处去。

    终点是公园。离家不远。

    他把外套脱了搭在自行车上,拿着那盒烟在手里转。颂听看着公园中心荡漾的湖,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的气味弥漫,他慢慢的吸完了。

    四周一片寂静,天已经黑了,他躺倒在长椅上,可以隐隐看到半圆的月亮。颂听莫名想起以前母亲常常拉起他的手,看他手上的半月痕,然后夸他有福气。母亲的手是那样温暖,把他的手和裴庭山的手拢在怀里,对他们说要快快长大。

    他就这样看着乳白的月亮,在一片静谧里睡了过去。

    颂听是被不停震动的手机吵醒的,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三分,手机上还有14个未接来电,母亲拨了十通,继父拨了一通。颂听有些意外,因为裴庭山也给他拨了电话。即使没有来电备注,他也记得裴庭山的号码。

    但是中升高后的暑假,他们的关系便变得很坏,即使裴庭山就在本市读大学,两个人也几乎不联络,平日里偶尔有打电话到家里,颂听也从来不去接,虽说是兄弟,但却是陌生人的相处姿态。

    今晚的电话,竟是他们两年来唯一一次单独联系,颂听手颤了颤,删除来电记录,给母亲拨回去。

    ”妈。“

    ”在同学家打游戏,玩得久了。“

    ”嗯,马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