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应到他所想,曹操抬起头说:“可以吧?”他手还继续着,声音很稳,像是已预知了答案,漫不经心的样子。

    好自负。

    又如何呢?谁能拒绝他?

    天下不买曹大人的账的人不少,只是与夏侯氏无关。

    夏侯家上下都是曹操的忠诚的鹰犬,服从他的命令盲目前进,不问是非,只坚定不移地执行。

    “可以的。惇任凭主公施为。”

    曹操笑了。他意味不明道:“我觉得你不会拒绝,又觉得你拒绝也理所当然。”

    夏侯惇短暂沉默了片刻,赳赳武夫竟难得地憋出一句文绉绉的话——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曹操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好啊!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当年哀帝甚宠董贤,与其共枕一塌。帝欲起身,而董贤尚眠。为不惊扰董贤,帝自割衣袖。孤非断袖,然——”

    “愿效安厘王。”

    夏侯惇道:“魏安厘王与哀帝均宠爱男子,”他斟酌着说,“主公为何不选哀帝?”

    至少哀帝还是个帝王。

    “惇以为断袖龙阳指同一事。”

    “你猜。”

    “莫非是哀帝无能故主公不愿为?”

    曹操嗤笑,“安厘王也未见有多贤德。”

    “董贤谄媚,帝崩后王莽弹劾,绝望自尽;而龙阳君身怀贤才,旧王去后仍受新王倚重,是少有的得善果之人。”

    他抚上夏侯惇空洞的左眼,声音轻得像叹息。

    “元让啊,我要你长命百岁。”

    战场无情,随便一道流矢就能让人丧命。马蹄扬起黄沙,土地浸透了鲜血,前人的骨还未埋入,新人的骨就已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