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季善还好梦正酣时,沈恒已起了床,梳洗更衣一番,再在季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后,方出了房门,去厅堂用过早饭,辞别沈九林与路氏,去了御史台。

    等季善醒来时,身边的被窝自然早已凉了,不由有些怅然若失,过去半个月,日日醒来沈恒都在,今儿乍然不在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她也没怅然太久,因为罗晨曦来了。

    其时季善正与程夫人程大奶奶一道吃早饭,沈九林与路氏早陪沈恒一起吃过了,程钦则在沈恒走后没多久,也出门了,是以只娘儿三个加骥儿姣姣吃第二轮。

    不想就听得罗晨曦来了,季善不由皱眉,“昨晚宫里的宴席应当很晚才散吧,怎么这么早晨曦就来了,岂不是起来得更早,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面吩咐杨柳,“快去将大姑奶奶迎进来,再添一副碗筷,指不定大姑奶奶连早膳都没顾上用。”

    杨柳忙答应着去了,不一时便迎了脸色倒还好,就是眼圈下有一层淡淡青影的罗晨曦进来。

    季善忙笑着招呼她,“晨曦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快坐下再添点儿吧。”

    罗晨曦却是摆手,“我吃过了,就不吃了,和程伯母程大嫂先吃吧,吃完了我有话与说。”

    季善闻言,便越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忙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待吃完漱了口,程大奶奶也让奶娘将骥哥儿姣姣带了下去,方与罗晨曦道:“晨曦,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罗晨曦“嗯”了一声,道:“昨晚裴瑶那个女儿,由皇上亲口下旨,赐婚给了八皇子府的皇孙,如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皇孙妃了!”

    “啊?”季善惊讶道:“不是说,要等出了正月,二月里才会赐婚吗,怎么忽然提前了?”

    程夫人与程大奶奶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

    竟然还是让裴瑶美梦成真了,就算她们早就知道这事儿,就算裴瑶人已经不在了,淼淼这个皇孙妃也未必能当到最后,笑到最后,如今忽然提前了,还的的确确落实了,还是有够令人憋闷不爽的!

    罗晨曦言简意赅道:“皇上是在昨晚宴席开始没多久后,忽然下的旨,一同被赐婚的,还有几家宗室勋贵的儿女们,说听说民间正月十五乃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那他也在好日子里,做一回冰人吧。因被赐婚的有好几对儿,当时还引起了轰动,但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八皇子府的皇孙和豫章长公主的嫡长孙女这一对儿,不止因为他们身份最尊贵,也因为他们年纪最小。”

    顿了顿,“我事后听说,好像是豫章长公主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话儿,太后想着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自己万一哪日就……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孙子重孙子内孙子外孙子们的终身大事?且上了年纪的人,本来也喜欢热闹,喜欢点鸳鸯谱,所以便与皇上提了提,然后皇上便下了旨。”

    季善皱眉道:“都知道皇上侍母至孝,乃天下万民之表率,太后既发了话,皇上自然要听从。可豫章长公主在太后面前这么有体面么,昨儿还是大过节的,就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太后竟也没骂她不说,反而如了她的意?”

    罗晨曦冷笑,“光豫章长公主一个人当然不够分量,她再是长公主里的头一份儿,也不是太后生的,皇贵妃都得徐徐图之的事,她哪来那么大的本事?是我们家那位王爷,不知道忽然抽了什么疯,竟也掺和了进去,帮着豫章长公主把她不好说的话都说了,据说还对着太后好一通撒娇卖痴。”

    “虽然在我们看来,已是头发胡子都白了的人了,可在太后眼里,就算一百岁了,那也是她心爱的幺儿子心尖子啊,且也不是什么坏事,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很快都同意了!看来他这是雷打不动,谁都得敬着捧着的皇叔当得不耐烦,等不及上蹿下跳了!”

    压根儿不想想会不会连累自己的儿子被猜疑,也是,她相公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多余的,只恨不能此生没有这个儿子,当然不会替她相公着想,不会管她相公的死活了!

    季善不防诚亲王也参与了进去,本就对诚亲王从来没有好印象,当下自是越发没好气,“有他什么事儿,谁上位他都是嫡亲的皇叔,都得捧着他敬着他,干嘛非要上蹿下跳?他之前不是一直都不掺和这些的吗,怎么忽然改了主意?怕是让人拿了见不得人的把柄,或是拿了人见不得人的好处吧!”

    罗晨曦吐了一口气,“罢了,善善别气了,本来就是早知道的事,如今不过提前了半个来月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程伯母和程大嫂也别气了,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眼下他们越得意,将来便摔得越痛!”

    程夫人脸色却仍是不好看,沉声道:“老天爷这也太不开眼了,裴瑶就算已经死了,在那边得知了这个消息,也要得意非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