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没来过问,你们二位祖宗给我造出这么大的事来!要我怎么与几位师兄交代!”

    院中练功的五个弟子互相对视一眼,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屋内,段临霜与段临风并排站在韩山道面前,一个已经低头缩在后面不敢说话,另一个虽然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也同样是一言不发。

    “韩师叔,我……”段临霜还没见过韩山道发这样大的火,“我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赢了。”

    “你努力一下?”韩山道刚刚被压下去的火又噌地窜了上来,“你真是被惯的找不着北了是不是?你觉得你姓段,那块铜玉牌就是你的了?还是说你比别人多看了几本书,你就能一统江湖了?金白晓摆明要刁难羞辱于你,你竟咬着钩子往上扑!大师兄如果在世,你看他会不会同意这种荒唐事!”

    “可父亲已经不在了!”段临霜提声道,“即便他在世又如何,我照样不嫁!”

    “临霜不想嫁,试试也无妨。”段临风道,“强行取消婚约恐再掀风波。金白晓既然提了条件,不如顺势应了,省得多费口舌。”

    “试试试。到时命都试没了,自然不用嫁了!”韩山道气急道,“我还没说你呢!好容易消停几年,你又纵着你妹妹胡闹,你是清泉山庄的庄主,如此感情用事,到时人心背离,江南第一庄威信何在!”

    “如要以牺牲女眷的前提来维系稳定,清泉山庄才有负江南第一庄的称号。”段临风面不改色,“庄中若要怪罪,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你……”韩山道咬咬牙,始终拿段临风没办法,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狠狠灌了,又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来阻拦,到时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话还未说完,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周夫人站在门口。外面日头正盛,她戴了一个垂着纱帘的斗笠,大约是刚刚赶路到的,气息尚且不匀。上次金陵一别后,她因事耽搁了几天,估计是一听闻消息就赶了过来。

    “我才到便听说了,去临风少主的院子敲门不开,我就猜是在这里。”周歌道,“我手头正好剩了一些定魂香的材料,临霜不懂这些,我怕她匆忙下找不全,所以先紧着送来了。”

    “难为你有心,只怕这一个两个都不领情。”韩山道一提这事就止不住地叹气,“成日瞒着我不知在做些什么。我看同那些认识了几日的人都比我们这些人亲近!”

    “莫说这些气话了。当务之急,将这事对付过去才是最要紧的。”周歌劝慰道,“百门风云会向来凶险,苍梧有心发难,接下来这段日子务必小心才是。”

    “说来说去还是怪那苍梧派咄咄逼人!”韩山道说着说着又怒火中烧,“什么婚约!分明就是借婚约之名行挑衅之实!”

    韩山道又恨恨骂了几句,终于消了点气。周歌仍要去拜访萧庄主,放下药又劝慰了几句就告辞了。段临霜见状,连忙借口有事要请教,跟着周歌一道走了。段临风原本也想跟着走,然而晚了一步,一句师叔还没叫出口,先被韩山道叫住了。

    “少主,等等,师叔有事要问你。”韩山道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说,你藏在院中的阿欢姑娘与你究竟什么关系?”

    这已经不是韩山道第一次试探了,显然段临霜那套英雄救美的说辞并未完全说服他。前几日在船上韩山道有意将段临风与颜寄欢叫到他的船上,就是为了试出他们关系的虚实。那次颜寄欢被逼问得差点编不下去,段临风急中生智弹了一首《凤求凰》,好歹算是糊弄过去。这一次没了旁人替他做掩饰,段临风又是极不擅长在此类事项上说谎的人,舌头咬了半天,硬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少主无需多言,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们并不熟悉。”见他支支吾吾,韩山道重重叹息一声,“师叔也曾是你的年纪,心悦一人时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哪会是你与阿欢姑娘那副貌合神离的样子。况且阿欢姑娘身型纤细,那日从你床上伸出的那只胳膊骨架宽大,显然不是同一人。”

    饶是段临风平日再端持一人,此刻也不禁如芒刺在背。他原准备等百门风云会后再将楚云七的事循序渐进地向韩山道透露,没想到韩山道心思如此细腻,这么快就看出了破绽。韩山道恨楚云七入骨,若是让他知道这人如今就好端端藏在距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只怕是一句解释都不会听,非将事情闹大不可。

    “不是师叔想的那样。”想了半天,他只能挑着最模棱两可的话回复,“那天只是个误会……”

    韩山道摆摆手打断了他,不知怎的他竟没有太多的生气神色。“你无需解释。其实师叔后来都猜到了,那日在你床上的并不是阿欢姑娘,而是她那个伙计,是不是?”

    “我……”段临风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师叔误会了。”

    韩山道无知无觉,还在滔滔不绝:“师叔这把年纪,这样的事也是见过的。这些年见你不近女色,还以为你年纪未到,没想到竟是因为……哎。虽然你的品味师叔是不大明白,不过分桃断袖自古有之,想来也没甚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