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绪虽不懂音律,但看燕贞很是熟稔,那调子听着又明快,由是连带着那舞女都变得悦目了些。

    曲毕,邱绪问道:“这调子听着倒不赖,叫个什么名儿?”

    燕贞答道:“翎花赋,曲政那厮写的七弦琴谱,原是他在礼部任职的时候给皇帝贺寿所做,后来被乐府改编成琵琶和鼓乐合奏,这才在坊间流传开来。我弹的是当年的原调,你没听过也正常……”

    邱绪为人最是忠厚,又重情义,他视曲默为亲兄弟,又念着三年前燕贞肯只身犯险助曲默越狱,那时便觉燕贞是个可结交之人。

    如今三年未见,自然要留燕贞在府里用晚膳,一人二两小酒,喝得惬意极了。

    推杯换盏间交谈甚欢,不过大多都是邱绪在讲,说他这些日子在北疆的见闻,说他是如何如何杀流寇,以及驻北军营里的种种趣事。

    燕贞则从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听着,间或浅笑着一问,听得很是仔细。

    燕贞回去时,邱绪还意犹未尽似的,自己都摇摇晃晃走不稳了,还要扶着燕贞,说道:“地上石板多年未经翻修,嗣礼兄当心……”

    燕贞眼尾扫着邱绪搭在他小臂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推开,笑着朝他身后的小厮道:“世子有些醉了,赶紧扶他回去吧。”而后便拄着拐杖慢腾腾地出了侯府。

    上轿前,小厮方惊道:“王爷,小的该死!世子方才从库房拿来送您的黑狐裘……忘在酒桌上没带来,可要小的回去取?”

    燕贞不疾不徐道:“他若是有心,自会送来;若是无心,那就当是本王婉拒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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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鉴卿此行甚为凶险。

    如若邺水有意攀附北越而舍大燕,那此行必定有来无回,曲鉴卿原先是不想让曲默跟着的,但拗不过曲默死缠烂打,最后也便应允了。

    但自那夜床榻缠绵之后,曲鉴卿低烧为却,加上行程紧,路上颠簸,便一直低烧不退,喝了药也无济于事。

    曲默见曲鉴卿每日强撑着身子赶路,倒也难得愧疚,心想下回要多有节制,欢好之后给曲鉴卿身上打点妥当才好。

    马车为了行远路所便,建得狭小,勉强可供一人蜷着身子侧卧,还要时时担心车轮碾着石子,一个颠簸将人掀翻在地上。

    曲默便在行路时坐到车里,想叫曲鉴卿躺在他腿上也能歇得安心自在些。

    曲鉴卿脸色苍白,想来是病得实在难受,也便没有拒绝。

    曲默抬手顺着曲鉴卿披散在自己腿上的头发,嗔道:“还说不让我跟着来?”

    曲鉴卿由得曲默卖乖,也懒得应他,头枕在曲默腿上沉沉睡去。

    好在四五日之后入了邺水国都,曲鉴卿的烧便退了。

    曲鉴卿去皇城觐见邺水国君时,曲默作为侍卫因糊了半张假面在脸上,被拦在了宫门外。说是他们的女王陛下见不得有臣民不真诚待她,要么让曲默摘了脸上的东西,要么就待在宫外等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