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其洗去面上的血迹,又为其清理伤处上药包扎,期间,他大抵是做了什么噩梦。费力地晃着脑袋,薄唇翕动张合,却说不出半句清晰的话。

    碍于男女有别,他身上的衣衫她打算去捉个宫监来帮着换下来。

    可刚起身,那奄奄一息的人却忽然抬手覆上床边的矮桌,胡乱的摸索。

    能猜到,大抵是渴得慌。

    于是寻桃又去倒茶水。

    喂着他饮下,这才得以空闲歇息一会儿。

    一趟下来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却又觉得闷得慌。

    也是这时,躺在床板上的人剧烈咳嗽起来,她正要替他顺顺气,那合着的眼陡然睁开了。

    小太监眼中尽是警惕,甚带着几缕惊慌,可他掩饰的很好,不过一闪而过又飞快掩下。他支着身子往后缩,可因太过吃力,脑上才止住血的伤口又再次渗出了血。

    他这眼神,就像她会吃人似的。

    寻桃沉默了半晌,便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想法道明。

    而颜玉书闻言,几乎不带一下思索。他冷啐:“褚寻桃,我虽未读过多少书,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情绪一激动了,浑身又如万千虫蚁啃咬,痛得他不得不往灰墙靠去小口地喘息换气。

    寻桃心底早没了脾气,却独独心疼花出去的银子,为了给他治伤,她是下血本买的金疮药。

    想到银钱心口就不住的哧哧疼,斜着睨他一眼,将叠在矮桌上头那身干净的衣袍往他身上扔去,“把身上的衣裳换换,一大股血腥味难闻死了。”

    提着裙摆出来,入耳便是道嘈杂而细碎的人声,寻着声往南边瞧。

    那藏身月门后两个互相推让的宫监鬼鬼祟祟,嘴巴开合叽叽喳喳不知说着什么,见她出来就似老鼠见了猫似的,迅速缩回半截身子和脑袋去。

    寻桃朝两人望了去:“那边那两个,干什么来的?”

    知道藏不住,两宫监才推搡着从月门后出来,往前几步后于石阶下驻足,扬起抹还算乖顺的笑,同声打招呼:“寻桃姑娘。”

    寻桃不由上下打量二人,这说话的,方才还在宫人住处的庭院见过。

    前头未多想,这会儿闲下来,寻桃不禁也起了些疑虑,目光落到二人身上疑惑道:“颜玉书,在杂役房的日子过得如何?”

    潜意思,不就是在问他们这人怎么会摔成这模样?

    霎时宫监就像被掐住了命门,脸色一白,慌不迭地解释:“这回可真是意外啊!都……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是他自己摔着的,可跟我们没有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