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里的墨水总会用完,指尖上的伤口也会干涸,每隔一段时间,顾阿蛮就需要重新割破手指上的伤口。

    这近乎自虐一样的抄经方式,在以前她看来,就是再愚蠢不过的方式,可是顾阿蛮很想就这么愚蠢一次。

    这经文,不为她那素未谋面的祖父,也不为其他,就只为她自己。

    直到天边鱼肚白泛起,顾阿蛮才轻轻捏了捏眉心,她将桌上抄写的经文收好,猝不及防里,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身侧。

    都说每一个熬夜的人身边,都会有个多情的妖精陪伴。

    顾阿蛮瞧着空空荡荡的美人榻,细碎的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榻边的迎枕上。

    撑着额头闭目柳渊注意到她的目光,从小憩中醒来。

    顾阿蛮眼神微微迷离,依旧是昨夜疲倦不堪的样子,甚至带着些凌乱与慵懒,四目相对里,甚至让他觉得,昨夜顾阿蛮不是在书桌前忙碌了一整夜,而是才刚刚从自己身边醒来。

    她带着伤口的手指向着他的侧脸伸来,重复割开的伤口上还往外渗着些微的血。

    柳渊看着那只伸来的手,像躺在花瓣里舒展却被书生看到的妖精,在顾阿蛮无所察觉的地方,带起久违了乱。

    天气渐渐凉了以后,这张榻她就再没有睡过,本来就连着迎枕也该一块收起来的,可她偏偏觉得舍不得。

    就连夏椿要重新给他秀个别的花样的迎枕,她都舍不得换。

    现在的迎枕上,至今还是绣着那一池绽放在晨曦里的青荷。

    金色的阳光洒在青荷的边角上,将原本稚嫩的花朵染上金色。

    让人单单只是看着,就情不自禁想到那个衣襟上绣着佛檀金莲的男人。

    此刻那池青荷清丽又孤冷的绽放着,总让她有种那人好似也在身边的错觉。

    “我真是魔怔了,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柳渊那个人来。”

    顾阿蛮轻轻一笑,说不出的好看,“就算昨夜陪着我这个书生的,真是那月下的花妖精灵,也不该是柳渊那个阎罗投胎的。”

    前一秒还有些慌乱的少师大人,在听到那声“阎罗投胎”后,脸色不可谓是一个难看可以形容。

    阎、罗?

    “这小丫头,还真敢!”

    柳渊愠色才起,正要起身,却见顾阿蛮已经对着他扑了过来。

    不,准确的说是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