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落推门进去,才知道那不明物体是什么,熊孩子用掉了整整一瓶沐浴露,浴室里充满了粉红色泡泡。

    空瓶子浮在浴缸里,像小船儿荡起双浆,陆一下意识抓过来,仓惶地解释:“我……这个很好闻!”

    确实好闻,有股淡淡的荷叶香,不是盛明落身上那种纯粹的猫草味,但很接近,猫猫很喜欢。

    喜欢的下场就是兽-欲上头,他又没把持住。

    看着他清澈到无机质的眼睛,盛明落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总不能吊起来打一顿。

    他强压下怒火,把浴巾丢到陆一头上:“擦干,出来,禁止再碰任何东西,跟我去房间。”

    挑了间陈设最少的客房,捏着鼻子将倒霉孩子扔进去,盛明落总算缓过气来,劫后余生地回房睡觉。

    陆一做人已经有两年,但从未享受过带屋顶的大宅,更别说铺着蚕丝被的床了。做猫的时候他倒是经常睡,不免有些怀念。

    他“嗷呜”一声,钻进被子里打了两个滚,细腻的丝绸亲吻每一寸肌肤,柔软的床垫消除连日来的疲劳,他阖眼小睡了半小时,然后,来自猫的生物钟又把他闹醒了。

    长夜漫漫,他睁着眼睛思考喵生。

    圣人说,知恩要图报,他住了别人的房子,还捣了乱,做猫没什么,做人就不大厚道了。他迟钝的脑瓜子这时候才觉出味儿来,难怪他亲封的铲屎大官人脸一直很红——多半是气的。

    他抓着耳朵思索片刻,从暖哄哄的被褥里钻出来,在他那裂瓢儿解放包里挑挑捡捡,摸出一个难看的塑料袋,晃了晃,里面东西哗啦啦直响。

    还好,东西都在。

    他抱着塑料袋,拉开房门,耸耸小鼻头,然后顺着空气里稀薄的猫草味摸了过去。

    人型猫草盛公子操劳一天,正在梦里跟周公诉苦。周公把他那只已然位列仙班的黑猫抱来了,他像小时候一样唤它:“路易。”

    黑猫路易摇头晃脑地求抚摸,粗长的尾巴亲昵地缠他的手,他给小家伙做了个360度超豪华头疗,小家伙傲娇地舔他的手,“阿嚏”、“阿嚏”地叫。

    盛明落手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小家伙毛茸茸的大脸盘子就变成了陆一。

    盛公子活生生吓醒了。

    醒来后背都湿透了,他恍惚一阵,才发现那“阿嚏”声不是来自梦里,而是来自他房门外蜷着的熊孩子。

    他极不情愿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拽出来,先遵医嘱吃了两粒药,随后才披衣服把门打开。

    少年穿着虫蛀了的老年白背心,腰挂时下流行的灰白格子中年大裤衩,胳膊大腿都光溜溜的,正在互相比赛打摆子。

    盛明落:“……”